第63章
    “我可不吃這一套。”範曉燕冷哼,“想要謝謝我,快點說說你昨天做了什麽。”
    石立夏眨眼,一臉無辜:“曉燕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還跟我裝糊塗呢,怎麽昨天廠裏有意思的事都跟你們家有關,我都想去你家隔壁住下了。”
    石立夏反應過來,朝着她豎起大拇指:“曉燕姐,你這信息渠道真是絕了。”
    “一般一般,快說說,朱科長女兒怎麽跑你家去了?”範曉燕好奇極了。
    “正好被我家孩子們碰上了,你知道她最近為了家裏逼她相親的事跟家裏鬧起來了,實在沒地方去,就跟孩子們回我家了。”
    範曉燕狐疑地看着她:“就這麽簡單?”
    “不然呢?”
    “我怎麽聽說看到她的時候躲躲閃閃的,好像衣服還是濕的?”
    幾個孩子年紀不大,可小心眼特別多,将朱盼兒救起來以後,覺得她這樣濕漉漉的被人看到不好,還故意帶着她繞着人群走。
    幾個孩子成天在外面瘋跑,清楚廠裏每一個角落,而且是偷偷瞞着家裏人去池塘邊挖蟲子,也有意識地躲開人群,生怕被發現。
    一路遮遮掩掩地帶着人回來,并沒有多少人看到。
    可是機械廠住宅區到處都是人,大白天想要完全不被人發現是很難的,因此還是被人看到了。
    只不過那些人站得比較遠,都沒法看清楚,也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說起這個我就來氣,我家不是養雞嗎,孩子們經常去挖泥鳅捉蟲子給兩只雞吃,附近都被禍禍得差不多了,就跑池塘那邊去了。我是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不能靠近池塘,結果瞞着我偷偷跑過去了。
    好了,滑了一跤差點摔下去,還好被盼兒看到,趕緊出手幫忙,不過她就不小心沾到了水。也因為這樣,孩子們就把她領回家,想着幫她把衣服給烤幹。”
    石立夏隐瞞了朱盼兒自殺的事,這種事傳出去總是不大好,而且大家覺得搞這麽激烈怕是裏面還有別的事,對朱盼兒過于關注,容易牽扯出其他的事。
    朱盼兒也明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一時想不開想自我了斷,反正不過一句話的事,石立夏不吝幫這個忙。
    範曉燕覺得這個說法很合理,只是好奇道:“她怎麽就到那裏去了?”
    “跟家裏鬧翻了,就到處亂溜達呗,不然還能因為啥。”
    “也是。”範曉燕不再追問,“我們這朱科長現在心可大了,這婚事小姑娘怕是躲不過去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現在可不滿足做咱們廠的一個小小宣傳科科長了,已經想着要往更高處走了。”
    南城機械廠雖然是個大廠子,但是機械廠更重視的是技術和生産部門,對宣傳這一塊并不重視。
    石立夏這次跟着去廣交會,是第一次讓大家意識到宣傳科也是能發揮不小作用的。
    不過目前更多還是把功勞歸于石立夏個人能力,并不覺得宣傳科有什麽作用。
    現在大家對宣傳科的定位,依然是個冷衙門,對廠裏沒有太多貢獻,大多數人都是在混日子,其實一個科室只需要兩三個人就足夠了,現在嚴重超員了。
    當然這只是跟廠裏同級比較,走在外頭機械廠宣傳科長的名頭還是很有含金量的。
    不過對于有野心的人來說,可能就不大夠用了。
    “他想往那個方向走?”石立夏含糊道。
    朱科長看中的女婿是在革委會工作的,于現在是權力很大的部門。
    機械廠宣傳科科長名頭不錯,可對比去這裏工作,那就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了,那裏是有實權的。
    範曉燕點點頭:“他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要是沒這樣的好處,他也不會這麽沒臉沒皮。”
    朱科長現在雖然被撤職了,可目前看恢複也是遲早的事,等秦科長退休了,他就要頂上了,他自己就能走通路子,不需要那個未來女婿幫忙。
    他堅持讓朱盼兒嫁給那個老男人,肯定圖謀更大。
    “為了自己升官發財,不管女兒死活啊。”
    範曉燕也忍不住搖頭:“以前就知道他是什麽德性,可好歹還是要點臉面的,現在為了拼前程竟然搞這麽難看。以前沒看出他有這麽大的沖勁兒,雖然也在使勁,可沒有這麽瘋的,也不知道他受了什麽刺激。”
    石立夏知道朱科長是怎麽了,不就是覺得自己有兒子了,有後了,就有了拼搏的鬥志了。
    這樣的人石立夏也是見過的,當二胎開放後,就有年長同事跟她說,生了個兒子後,自己丈夫都比從前努力了,以前有女兒的時候,都是混日子的,現在得努力為兒子攢婚房彩禮。
    有些父母只有一個女兒時,雖然不會苛待,可就不像有兒子一樣有拼勁兒了,湊合着過就行。反正女兒又不像有兒子需要娶妻生子,那一筆筆都是開銷。
    女兒就不一樣了,早晚要嫁出去,房子啥的也是女婿那邊負責。那些人還覺得自己沒兒子也就沒後了,反正都對不起祖宗了,沒出息也就那回事了,沒啥可操心和惦記了,也就懶散過一輩子了。
    朱科長雖然不至于像那些人一樣擺爛,因為他自身對權力是很癡迷的。而且他的原生家庭很糟糕,是靠着妻子娘家起來的。他想要獲得尊重,就得努力往上爬,為自己為自己的家人謀前程。
    可當他有了兒子,覺得自己有後了,還是會影響到他,讓他更加充滿動力往上沖,整個人都發生了改變。
    石立夏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思想,難道多了下面那點東西就能飛天了?而且這種隐形的歧視還不容易被發現,實際上也是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思想造成的。
    朱科長比那些人更加讓人惡心,還想要吸女兒的血,為自己為還沒出世的兒子謀福利。
    “興許以前是沒機會,現在有機會了才不管什麽臉面。”
    “這倒也是,普通男人也不像他一樣,靠着老丈人起來,對妻子還是那德性的。”
    範曉燕嘴角露出不屑,想到什麽又道:
    “你一會可得小心,人家興許不僅不會感激你收留了女兒,還嫌棄你多管閑事,讓女兒有靠山都敢不回家了。”
    石立夏不在意道:“我反正沒做什麽虧心事,誰怕他啊。”
    石立夏和範曉燕打水回辦公室的時候,朱科長也已經在辦公室裏坐着了。
    他只是看了石立夏一眼,并沒有說些什麽,也沒有問自己女兒哪裏去了。
    範曉燕給石立夏使了個眼色,石立夏朝着她笑了笑,并不意外這樣的結果。
    畢竟是家事,朱科長不想在這個時間提也很正常。
    果然,一直到下班,朱科長也沒有找石立夏說話,下班時也沒有多看她一眼,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範曉燕:“看來朱科長是想要故意晾着了,料定盼兒一個小女孩,離開了家就沒法生存,最後還是會灰溜溜回來的。”
    朱盼兒身無分文,就算現在有人暫時收留,長時間下來肯定是不行的。
    現在哪家的房子都不寬裕,糧食也都是算着吃的,誰樂意分給一個外人啊。
    朱科長估摸着還覺得這段時間能省飯錢,覺得朱盼兒被石立夏收留,是他們家占了便宜。
    石立夏大概能猜到朱科長心裏的想法,他這樣的人是看不起女人的,哪怕自己現在做了這麽多事,還被廠裏表彰,也不會改變他。
    對于自己的女兒,朱科長只會更加不放在眼裏。你非常堅定地覺得女兒離開自己就沒法活,完全沒想過女兒會反抗,只覺得她出去受苦就知道家裏的好。
    他在家裏一言堂習慣了,看到朱盼兒忤逆自己,他是極為惱怒的,也想借這個機會教訓一下朱盼兒,讓她知道好歹。
    石立夏暗笑,希望朱科長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朱盼兒沒想到自己會在別人家裏睡得那麽踏實,起床的時候,竟然都已經九點多了,屋外已經大亮。
    走出房門時,朱盼兒內心極為忐忑,別人收留她已經仁至義盡,她還這麽沒有眼色。
    結果朱盼兒發現,家裏并沒有人,屋子裏空蕩蕩的,桌上放着饅頭和一碟小鹹菜,碟子下還壓着一張小紙條。
    朱盼兒将桌上的小紙條抽出來,上面用鉛筆歪歪扭扭寫着:“我出門買菜,你記得吃飯。”
    徐大媽雖然識字,可讀書不多,平常也很少寫字,因此寫的字并不好看,有的字還漏了筆畫。
    可朱盼兒看着,覺得上面的字溫暖漂亮極了。
    昨天她來到這裏,不管是徐大媽還是兩個孩子又或者一臉疲憊的李文秀,她們對她都很好,讓她安心住下,不要想太多。
    明明自己家有一堆事沒解決,可依然願意接納她。
    朱盼兒也看到了一個正常家庭是怎麽對自己的孩子,不管是李文秀還是徐大媽,都不是那種厲害的人,可得知自己的孩子受到欺負,直接撸袖子要跟人幹架,絕不允許有人欺負自己的孩子。
    看着衛紅衛敏依偎在徐大媽和李文秀懷裏,親昵的樣子是裝不出來的,讓朱盼兒很是羨慕。
    從小朱盼兒的媽媽對她就非常嚴厲,希望她成為最優秀的人,這樣能讓丈夫少一些遺憾。
    後來将朱耀祖接過來以後,為了表現自己對他的歡迎,張紅燕對朱耀祖特別關心,對朱盼兒反倒冷淡很多,生怕被朱康平誤會自己不歡迎這個堂侄子。
    每次朱盼兒跟朱耀祖鬧矛盾,張紅燕都是無條件愛你站在朱耀祖這一邊,雖然每次事後張紅燕都會找朱盼兒說她其實是站在朱盼兒這邊的,只不過做給大家看的而已,不能讓朱耀祖覺得自己在這個家是不受歡迎的。
    朱盼兒從小就不明白,這明明是自己的家,為什麽她反倒像是一個客人,要去遷就一個外人。
    可這樣的事發生了太多次,朱盼兒漸漸麻木了,甚至開始覺得這樣才是對的。
    她是一個女孩,就該将資源讓給身為男孩的朱耀祖。
    可當朱盼兒聽到偉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她開始質疑家裏給她灌輸的思想是不是正确的。
    朱盼兒簡單洗漱後,将飯桌上的吃食都吃了,并且主動打掃,還将盆裏泡着的衣服都給洗了。
    朱盼兒提着洗幹淨的衣服往回走,她不想被人發現,因此都是避開人,故意走的小道,連洗衣服的地方都刻意找了個比較偏僻的水龍頭。
    “今天那個男人又來找朱科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朱盼兒下意識停下腳步,機械廠姓朱的科長只有自己的父親,這讓朱盼兒下意識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又來了?”另一個婦女的聲音響起。
    朱盼兒怔了怔,這聲音是徐大媽的。
    “可不是嘛,這周都來了兩次了,朱科長也是膽大,我都碰到好幾回了,他就不怕東窗事發。”
    徐大媽聲音裏透着不屑和惱怒:
    “這事又不是他說的算,他自己想要兒子想瘋了,被人抓住把柄不是活該嗎。可憐了盼兒,家裏都被掏空了,那殺千刀的朱康平,就拿自己女兒去填窟窿,看她給女兒找的什麽對象,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我聽說他女兒住在你家,你咋跟他們家搭上關系了?”
    “嗨,這話說來就長了,也就是趕巧了,你還是趕緊說說朱科長家那邊的事。你不知道,我昨天看那姑娘還挺好的,差點就漏嘴說出實情了。”
    “可不敢亂說啊,咱們只是偷聽到,又沒有證據,人家要是不認反倒變成我們造謠了!”
    “我知道,所以憋着呢。這世道真是氣人,想做個好人咋這麽難呢。”
    “可不是嘛,你看那朱科長就不是個好東西,靠老婆上位,結果他在外頭卻弄了個小的,還讓人給他生兒子。盼兒這姑娘現在就這麽艱難,以後有了弟弟,啧啧啧……”
    宛如一道晴天霹靂砸在朱盼兒頭上,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麽大一件事。
    她那總是喜歡跟人講大道理,将仁義道德挂在嘴邊的父親,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難怪,難怪她總覺得她爸這一陣子明顯有些不對勁,雖然時不時黑臉為什麽事發愁,可有時候坐在那自己笑出聲,原來是覺得自己有兒子了,所以才那麽興奮。
    換作從前,她爸要是被撤職,回家後肯定會大發雷霆,她和她媽媽很長一段時間日子都很難過。
    結果也不過是氣憤了幾天,就緩過勁來了。
    有兒子,萬事足。
    朱盼兒想到自己親爹當時被撤職的原因,以及當時發生的各種事,還有那個被抓住的王婆子所犯的事,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關節。
    原來是這樣。
    朱盼兒冷笑,難怪這段時間她爸特別喜歡跟她媽說,女兒養大了就不聽話了,還是得有自己的兒子,對朱耀祖也沒有以前熱忱。
    為此,她媽特別愧疚,對朱盼兒都比從前嚴格了很多。
    對于相親對象的事,她媽也是雙手雙腳贊成,除了覺得對方确實能讓自己揚眉吐氣,也是為了迎合她爸。
    朱盼兒只以為她爸是在找借口發洩情緒,沒想到還有另外一個深層意思,他會說那些話,分明是為了後面收養她外面的弟弟做鋪墊。
    到時候,他跟大家夥這個孩子是他撿來的,他媽還以為是有人扔孩子,把這個孩子當親生的養,她也沒有芥蒂的當對方是弟弟,呵呵,真是打的好算盤啊!
    不,朱盼兒推翻了這個想法,也許她媽媽知道真相,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反而慶幸他們老朱家有後了!
    朱盼兒現在對自己的媽媽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她跟自己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
    朱盼兒握緊拳頭,壓下心中憤怒情緒,繼續偷聽她們的談話。
    “哎,盼兒這孩子真是倒了大黴,有這麽一個爹就算了,還有個不靠譜的媽。把自己的工作讓給侄子,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如果當初把工作留給盼兒,那她現在有工作有錢養活自己,也不會被家裏要挾了。”
    徐大媽很是感慨,雖然是演戲,可也是真情實感。
    朱盼兒要不是走投無路,昨天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她是想要活的,可她什麽都沒有,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本。
    “誰說不是呢,我猜啊那個朱科長當初就是為了防着女兒翅膀長硬了,所以才故意讓他老婆把工作給讓出去的。”
    徐大媽瞪大眼:“這也太缺德了吧!”
    “哼哼,有些人啊一邊瞧不起女人,一邊又喜歡踩着女人上位,他對自己老婆就是這個德性,對女兒也這樣不是很正常嗎,反正他就要有兒子了,這個女兒能利用就利用呗。”
    “我的老天爺啊,真要是這樣,我非鬧翻天不可。管他是不是親爹呢,什麽人啊這是。”
    “所以說啊,惡人自有惡人磨,現在朱科長被人拿捏住把柄被人敲詐也不敢聲張就是活該,就是可憐了家裏的女兒,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都被人給占了,她是一點好處都沒有,付出的還是最多的。瞧着吧,朱科長肯定會把她嫁過去的,就算暫時沒有,那也是為了能賣出更高的價錢。”
    一直到兩個大媽走了很遠,朱盼兒才從大樹後面走了出來。
    她整個人完全怔愣在原地,腦子亂糟糟的,不停‘嗡嗡嗡’作響。
    王大媽跟徐大媽走遠後,看到後面沒人,王大媽才一臉擔心低聲道:
    “咱們那樣說行嗎?那姑娘不知道會不會信,我還以為她會跳出來找我們對峙,結果我們話都說完了,她也沒有露臉。”
    王大媽都做好朱盼兒跳出來的準備了,對于她的各種反應都想好了怎麽應對,結果這個女孩也是沉得住氣,竟然一聲不吭地躲着。
    “反正咱們已經把事跟她說了,她想要怎麽做就是她的事,跟咱們就沒關系了。”
    徐大媽很是坦然,并不覺得自己算計了什麽。
    “希望她自己争點氣,別傻乎乎的,什麽都不知道為自己争取。就算是自己親爹,也不帶這麽坑人的。”
    王大媽光是想着就生氣,這都是什麽人啊,對自己的孩子也這麽狠。
    王大媽也是有閨女的人,根本幹不出這樣的事,哪怕現在家裏很困難了,也沒想着讓閨女從婆家摳錢貼補她。
    女兒每次帶東西回來,王大媽都會努力給補回去,哪怕當時沒有回頭也得補上。她不是跟女兒生分,也不是覺得女兒嫁出去了就不用管家裏,她只是不希望女兒在婆家難過。
    因為兒媳婦的事,女兒多少被連累了,要是再從女兒這邊摳錢摳東西,真的就要把女兒逼得沒法在婆家立足了。
    “她這邊要是行不通,咱們就告到廠裏去。就算沒有立夏那些事,我也瞧不慣這種人。這樣思想道德敗壞的人,竟然還搞宣傳工作,還組織大家學習大領導思想,簡直就是一種玷污!”
    徐大媽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王大媽也贊同道:“沒錯,這種思想道德敗壞的人,才應該去游街被人批鬥!反正我一個老婆子也沒啥可怕的,到時候我去實名舉報。”
    兩個老太太就誰去舉報争論了起來,差點為了這事鬧掰了。
    朱盼兒恍恍惚惚地走回了家,被人叫住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走到了自家樓下。
    “盼兒,你昨天哪裏去了,你媽找了你半天。”一個老太太拉着朱盼兒道。
    朱盼兒含糊道:“我去找同學了。”
    “以後記得跟家裏打招呼哈,你啥也不說,你媽找不到人該多擔心啊。”
    朱盼兒應下,聽到這話,心裏是有些期盼的。
    也許她媽媽也沒有她想象中那麽糟糕,至少也還是會愛她會關心她的,只是他們家太特別了,所以她媽媽才會那麽對待她。
    平心而論,她媽媽對她不像李文秀對待自己的女兒,可也會偷偷給她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會塞給她零花錢。
    可當她回到家,看到客廳裏擺着一張嬰兒床時,朱盼兒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盼兒,你回來啦?昨天你去哪了?怎麽也不跟家裏打聲招呼,你知道媽多擔心嗎。”
    張紅燕手裏提着菜回到家,就看到了朱盼兒,心裏很是高興。
    可随即又板起臉教訓:“你這孩子越長大,氣性就越大了,我們不過是說了你幾句,就直接出去了。爸媽還不是為了你好,你怎麽就不知好歹呢。這次回來,就別跟爸媽鬧脾氣了,你爸這次是真生氣了,都不讓我去找你。”
    朱盼兒深吸一口氣,轉過頭指着嬰兒床問道:“這個東西怎麽在咱們家?”
    <!-- bx_style_end -->
    style="display:block"
    data-ad-slot="5357886770"
    data-ad-format="auto"
    data-full-width-responsive="true"></i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