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石立夏很清楚這個坑自己是繞不開的,即便早就知道這些消息,今天該遇到的問題還是會遇到。
    朱科長從一開始就想從文章這塊拿捏她,她想要通過廣播站播放自己的文章都是不可能的,哪怕沒有她和孔文斌沒有什麽關系,朱科長發話,廣播員也不敢播放她的稿子。
    石立夏只能從外部刊物入手,這些工作她在沒正式入職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并且把有可能報道的刊物全都投了一遍。
    為了表示誠意,還根據不同刊物的特點改變自己的寫作方式,同樣的內容運用了不同的方式描述,只可惜一直沒有回聲。
    石立夏其實已經在整理其他資料,準備書寫其他主題的報道,盡量在牆報之前能發表一篇文章。
    可沒想到朱科長等不到那個時候就開始發難了,把她當成騾子使了,這段時間她完成的工作量,怕是其他同事幾個月的量了。
    偏偏這種不公平,石立夏作為一個普通職員是很難躲過去的。
    為什麽那麽多人想要往上爬,因為你不往上就會被人踩得無法反抗,就要做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錢,幾十年後還要擔心被開除,一旦失業,車貸房貸的壓力會讓人喘不過氣來,非常地沒有安全感。
    石立夏很想躺平,可目前條件不允許,只要朱科長一天在她頭上,他還惦記着工作的事,石立夏就逃不過被穿小鞋。
    因此,石立夏雖然有些意外,卻也沒有被打得措手不及,表情依然很平靜。
    “所以你的意思是,所有稿子都是由朱科長審核的?”
    孔文斌不耐煩道:“我剛才不是說了,我沒有這個權力決定廣播內容。”
    “七月三號傍晚那篇短文,也是朱科長通過的?還有9號的通訊稿,15號的……”
    石立夏噼裏啪啦說了幾篇文章,孔文斌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幾篇文章都是孔文斌自己寫的,他的文章非常有個人特色,水平又不太行,跟其他摘錄的稿子差別比較明顯。
    原身一直非常關注孔文斌,每次廣播都聽得十分認真,還從廣播中準确認出哪一個是孔文斌寫的。
    這也和孔文斌在原身面前顯擺有關系,他特別喜歡展現自己的才華,在女性面前像只孔雀一樣開屏。
    他從來不會說一些讨好的話,清高又充滿詩意才氣,在這個年代很容易吸引一些蠢蠢欲動,不甘于現在單調生活的女性。
    孔文斌确實有幾分才華,但是在寫正經文章上只能說很普通。他有一顆文藝的心,可在現在的環境又不合時宜,因此只能強行書寫自己不擅長的東西,也就更顯得水平不夠了。
    可是他又喜歡顯擺,就借着職務之便,将自己的稿子也穿插進去。
    他的稿子篇幅很短,也沒有什麽出格的內容,好幾天才加塞一次,因此大家并不在意。
    可關注孔文斌的人就不一樣了,總能從那些看似歌頌祖國人民的稿子裏,琢磨出其他東西來,讓人覺得那是寫給她們的情話。原身将那些稿子都記錄下來,時間內容都寫在了紙上,時不時會拿出來回味。
    “如果這些文章也是朱科長通過,那我必須得讓大家評評理,為什麽空洞的文章也能通過,我的文章卻不能。”
    石立夏說着就要轉身離開,被孔文斌攔住了。
    “你等等。”
    石立夏挑眉看他。
    孔文斌一雙深情眼眸注視着石立夏,千言萬語藏其中,透着隐忍無奈等等情緒。
    難怪原身會沉淪,這一雙眼睛确實能哄人,就跟大家常說的,這樣的眼睛對着一根電線杆,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立夏同志,以前的你那麽美好,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銳利?女孩子是鮮花,不應該是荊棘。”
    石立夏嘴角抽抽,她真想回一句玫瑰還帶刺呢。
    “人家說天你說地,孔文斌同志,你連最理解人話的能力都沒有,我開始懷疑你有沒有資格繼續擔任廣播員。”
    孔文斌的臉黑了下來,也不再拐彎抹角:
    “現在的稿子只有朱科長通過才能播,你用以前的稿子說事也沒辦法改變。”
    “記住你今天的話,人民群衆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石立夏知道這邊走不通,症結在朱科長那裏,也就不再耽誤時間。
    這事不能抱有僥幸心理,朱科長那邊攔着呢,除非她跟孔文斌有很深的交情,人家願意為了她頂撞朱科長。
    那可就做夢吧,她爸都不一定樂意為了她幹得罪領導的事。
    石立夏回到宣傳科,朱科長一臉不悅:
    “石立夏同志,請務必端正你的工作态度,你剛才既不在辦公室,也沒有制作牆報。”
    石立夏将手裏的稿子遞了過去:“我剛才去了一趟廣播站,想要去投稿。不過廣播員說,稿件必須由您審核才能進行播報。喏,這是我的稿子,您要是覺得沒問題,我就讓廣播員今天下午就播了。”
    朱科長并沒有接過來,“你先放着吧,我有空會看的。”
    至于什麽時候有空,那就不是他說的算了。
    石立夏點點頭:“好的,那我發表文章的任務就完成了哈,謝謝朱科長。”
    朱科長頓住:“誰說你通過了。”
    “你也沒說不通過啊?那不就是通過了嗎。”
    “誰教你這麽理解話的。”朱科長沉聲,“別想着投機取巧。”
    “朱科長,您這話也太冤枉人了吧,我哪敢啊。”
    “你有什麽不敢的,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解,朱科長,咱們相處這麽長時間,您怎麽一點不了解我,我真是太難過了。”石立夏期期艾艾道。
    朱科長皺起眉頭:“不要以為你是個女同志,我就放低要求。稿子如果寫得不好,我是絕對不會通過的。”
    “哪裏不好您盡管提看,我一定會根據您的意見更改。如果還不通過,我會拿給大家一起閱讀,幫我一起改正,直到您滿意為止。”
    石立夏還嫌棄不夠,又繼續道:
    “我這幾天會把朱科長您的所有稿子拿出來研讀,看看自己有哪裏不足的地方。我打算将您的所有文章都裝訂成冊,供大家閱讀,讓大家知道朱科長您的大作,讓大家知道朱科長您多有才華。”
    朱科長哪裏聽不出裏頭的話,要是他不通過就讓大家去評評理。
    朱科長冷哼,他還會怕了這種威脅?說什麽笑話呢。
    石立夏也沒繼續耍嘴皮子,提着顏料桶繼續忙去了。
    稿子的事就只能随緣了,現在重點還是将牆報做好。牆報顯眼,只要做好了,給上頭領導留個好印象,即便其他工作有瑕疵,也就抹不掉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
    不過這種被動挨打的感覺,石立夏覺得非常難受,如果不讓朱科長消停下來,她總不能一直防備着,沒有千年防賊的道理。
    石立夏覺得自己穿越之後還是太散漫了,尤其是拿到了這份工作後,感覺自己抱了鐵飯碗就有些懈怠了。
    之前想得很開,實在不行就被發配到別的地方,随便幹幹就行,反正有工資就行。
    可現在被這麽針鋒相對,她心裏很不痛快,被趕走和自己願意調崗還是兩回事的,太容易打擊一個人的自信心了。
    跟石立夏蔫了吧唧的樣子不同,石廣順回家時候春風滿面,也不像昨天那麽狼狽了。
    “我親愛的女兒,你的表情在告訴我,你今天過得很不愉快。”石立夏哭喪着臉:“爸,我被領導穿小鞋了。”
    “你不是一直都穿着嗎?”
    “爸,你可真是會紮人心窩。”
    “沒辦法,真話總是這麽地傷人心,還是你那領導在作妖?”
    石立夏點點頭,将今天發生的事跟石廣順提起。
    “你在家裏寫了那麽多稿子,竟然一個都沒被用上?”石廣順難以置信。
    石立夏雙手托腮:“是啊,上班後我一直忙着牆報的事,也沒工夫寫其他,就耽擱下來了。”
    “這不能啊,我看你寫的東西不比人家差啊,立意也特別好,怎麽就沒被用上?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只寫機械廠跟咱們大隊,得往大了寫,別只看眼前那一畝三分地。”
    “我寫了啊,再誇張咱們公社已經脫貧致富奔小康了。”
    石廣順摸摸下巴:“估摸你找到工作把運氣都用完了,現在開始走背運了。”
    “爸,在家裏說話也得注意啊,隔牆有耳。”
    石立夏望向中間的那堵牆,隔壁鄰居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家有什麽風吹草動,第二天到處都會傳遍。
    “放心吧,你爸在這方面可是老手了,誰也甭想聽我的牆根。”
    石立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問道:“爸,你今天收獲不錯?”
    “還行吧,只不過是把所有桃子都訂出去了。還有幾家單位跟我約定,要是這次桃子品質不錯,明年繼續跟我們訂購。”
    石立夏驚喜:“爸,你厲害了!連明年的桃子都訂出去了。”
    “還行還行,也就是正好遇到老相識了。”
    “老相識?”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當年一個吃不飽飯,讀書還要躲在學堂門口蹭聽的窮小子,現在竟然成了鋼鐵廠的廠長,那也是個萬人大廠子啊。你爸我當年幫了他一把,沒想到現在換他幫襯我了。”
    石廣順很是感慨,從前并不覺得自己蹉跎,今天看到老熟人就難免感覺這些年自己白混了。
    不過這種情緒并不會萦繞太久,石廣順覺得自己也不賴,好歹他還有頭發呢,那人現在都謝頂了,還長了白發。
    石立夏則是意外:“爸,你以前還幹過這樣的好事啊?”
    “要不說你爸我眼光好,長良心的次數這麽少,還押對了寶。”石廣順很是得意,“回頭帶你過去認認門,這樣你在市裏也有個靠山了。”
    石立夏朝着他豎起大拇指:“爸,以後我就靠你罩着我了,你要是再認識幾個大人物,我在市裏都能橫着走了。”
    “想得美,你爸當初我都自身難保,哪有工夫管別人。”石廣順白了她一眼,“不過接下來我就有時間管你的事了,我就不信你這科長沒把柄,成天針對你,真是把他給閑的。”
    “爸,我以後的幸福就靠你了!”
    石廣順看了看裏面的屋子,确定孩子們都睡着了後,低聲道:
    “你跟我老實說,你跟那個廣播員有什麽關系?”
    石立夏愣住了,她回憶了一下,她剛才沒有怎麽提起孔文斌,他爸怎麽會這麽說話?
    “爸,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明白呢。”
    “你別跟我打哈哈,你是我女兒,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要放什麽屁。你要是對那個廣播員沒點別的意思,我直接把坐着的凳子給吃了。”
    石立夏更驚訝了,她爸比福爾摩斯還要觀察入微啊。
    “爸,你是怎麽知道的?我什麽都沒提啊。”
    “還真有這回事啊!”
    石廣順惱怒,硬是壓着聲音,才沒讓自己發飙。
    他用手指不停地點着石立夏的腦瓜子:“你裏面都裝着什麽啊,好日子不過了是不是?”
    “爸,爸,息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跟他有什麽!”
    “你現在還騙我?!”
    “真沒有,只是以前喜歡他的聲音,也就多了解了一下,也就沒有別的了,我發誓!”
    石廣順眯眼看她:“真的?”
    “千真萬确!頂多給了點吃的……”
    “這還不算有事?我和你媽想從你手裏搶吃的都搶不了,你竟然給了他!”
    “誰年輕沒有糊塗的時候啊,我當時也是被迷惑住了,現在頭腦清醒了,跟他已經劃清界限了!”
    石廣順一臉嚴肅:“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真沒有,我們沒到那一步,只要沒有繼續向前,那就是什麽都沒發生。我對現在很滿意,而且他連一點小忙都不肯幫,算什麽男人,我能瞧得上嗎?”
    石廣順這才舒了一口氣:“還好你沒有糊塗到沒藥治,你這丫頭一旦鑽進牛角尖就出不來了,真怕你明知道是火坑還往裏面跳。”
    知女莫若父,原身在原文裏還真就是這樣,誰來說也不聽。
    原身可能也知道不妥,可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一心作死。
    “爸,我之前糊塗,被幾首酸詩蒙蔽了,對方又喜歡說一些暧昧的話,我身邊又有人老暗示我,才給想岔了。我現在知道自己要什麽,不會走錯路的。”石立夏鄭重道。
    石廣順語重心長道,“爸媽給你選的對象不會有錯的,邢鋒這家夥能處。你要是實在不喜歡,也不是不能離婚。但是絕對不能在你這頭出岔子,裏頭咋樣不管,面上一定要做得漂亮,明白吧?”
    石立夏咽了咽口水,她爸果然是反面角色啊,這話分明是暗示她,有鍋也得往別人頭上甩。
    有錯的人不能是她,得是別人,她要站在道德制高點,至于實際情況怎麽樣不重要。
    也不知道邢鋒這時候會不會感受到背脊一股寒意。
    “爸,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
    石廣順再厲害,也沒法掐指算。
    她和孔文斌的事,目前除了王紅花,其他人都不知道。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她跟孔文斌認識。
    “我今天碰到你盈盈堂姐了。”
    石立夏瞬間明白了,石盈盈是重生的,知道未來發生的事也很正常。
    “她跟你說我跟人有暧昧?”
    “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啥話都能往外說啊?”
    石廣順早上準備出門的時候,被石盈盈給攔住,說是想要跟自己說幾句話。
    石廣順跟他大哥一直關系就很一般,後來又出了自己女兒搶走石盈盈相親對象的事,石盈盈還把這事捅到了邢鋒耳朵裏,兩家就不再走動了,但是也沒有撕破臉。
    因此石廣順看到石盈盈的時候,也沒有太多想法。
    石盈盈捅一刀,之前的事就扯平了,而且要不是他們把邢鋒搶走了,石盈盈現在哪能嫁得這麽好?
    雖然對象是個二婚,還有孩子,可架不住條件好啊,嫁給他能少奮鬥多少年啊。
    按石廣順的想法,石盈盈應該感謝他們有這麽一出。
    她要是嫁給邢鋒,還得照顧三個孩子呢。
    石廣順自然而然就擺起了長輩譜:“喲呵,我還以為你不知道你二叔我來了機械廠呢。”
    “二叔,我有事要跟你說。”
    石盈盈看到石廣順五味雜陳,上輩子因為石廣順一家中間截和,害她倉促下鄉,導致她身處困苦中難以自拔。
    直到現在石廣順一點悔意也沒有,她雖然不在意邢鋒,可瞧着心裏還是很惱火。
    那一瞬間,石盈盈很想轉身離開,不去搭理石立夏的事。
    可想到邢鋒那個無辜的男人,石盈盈還是忍下來了。
    石盈盈其實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怨恨還是羨慕,羨慕石立夏擁有這麽為自己謀劃的親生父母。
    雖然他們手段并不厚道,卻在認真為石立夏做打算。
    不像自己父母……
    石盈盈收回思緒,道:“二叔,你上城裏幹什麽?”
    “那做的事可就多了,你二叔我現在也是幹大事的人。”
    石盈盈不禁皺了皺眉,她總是難以适應二叔這麽吊兒郎當的樣子,在小輩面前說話都沒一句靠譜的。
    “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打算什麽時候走啊?”
    石廣順冷哼:“我才剛來你就要趕我走啊?我又沒去你家打秋風,你慌什麽啊。”
    石盈盈的好脾氣被石廣順都帶出火氣了,本來想好好說話的,可她二叔就是能讓她上火。
    難怪她爸在家裏經常說她二叔不着調,老大的人了還沒個正形,一天天的活不好好幹,在地裏跟一群老娘們說三道四。
    石盈盈深吸一口氣,“二叔,你過來聽了我們廣播站的廣播吧?挺有意思的吧?立夏特別喜歡聽,每天都守着呢。”
    石廣順頭腦轉再快,突然聽這話也有點愣神。
    石盈盈也沒繼續說些什麽,只叮囑了一句話:
    “廣播好聽也不能當飯吃,二叔,你有空還是勸一勸立夏,聽廣播不實惠,還容易影響別人,要是分心了出了車禍就麻煩了。”
    丢下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石盈盈就離開了。
    石廣順是個人精,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雖然他不敢相信石立夏會幹出這種事——為了個男人飯碗都不要了,可還是記在了心裏。
    石廣順原本對那廣播員沒什麽印象,他聽廣播都是聽個動靜,其他不怎麽在意。
    聽了石盈盈的話之後,石廣順總覺得廣播員的聲音好似帶着鈎子,就不是個正經的。
    正巧,石立夏跟他提起了那個廣播員,石廣順也就順道試探了一把,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石立夏一直說要去見見女主角,可一直忙忙碌碌的,到現在都沒有機會,沒想到對方倒是主動跟自己身邊人搭上話了。
    石盈盈這是要幹什麽?
    石立夏并不覺得她是擔心自己走錯路,讓身邊人約束她的行為是為了她好。她的印象裏石盈盈重生後對她很是厭惡,原身之前也沒少給石盈盈惹事。
    原本兩家都不來往了,可石立夏知道她嫁給機械廠副廠長,硬是又貼了過來,沒少跟她說一些酸話。
    這樣也就罷了,還故意打碎了兩個孩子生母留下的遺物,并且死不承認,說是石盈盈自己打碎的嫁禍到她的頭上。石盈盈對前任有很大意見,不希望這個家裏出現她的痕跡,才會故意這麽做。
    這給石盈盈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男主前妻娘家人并不相信石盈盈的辯解,認為她就是故意的,在顧正庚面前挑撥離間,對石盈盈也極為不滿意,認為她不會善待兩個孩子。
    還好男主一直站在石盈盈這邊,相信石盈盈不是那樣的人,甚至因為這件事兩個人反而走得更近,讓石盈盈開始對顧正庚有了好感,這個情節成為了一個小小的感情催化劑。
    雖然結果是往好的方向,但是石盈盈對石立夏的厭惡是不變的。
    石盈盈沒有直接找邢鋒說道,而是找了石廣順,說明她不想用這個當把柄打臉石立夏,只是希望石立夏不要再繼續錯下去。
    原文裏并沒有這一出,大概因為石立夏這個時候已經開始賣孩子了,這件事反倒不是現在最要緊的事,而且曹榮妹和石廣順也不一樣。
    石廣順猜測道:“石盈盈這丫頭不會還喜歡邢鋒吧?”
    “不可能!”石立夏吓了一跳。
    石廣順嫌棄地揉了揉耳朵:“你突然這麽大聲做什麽,耳朵都快聾了。哪個優秀的男人不被人惦記,你光吃醋有個屁用。”
    石立夏連忙壓低聲音:“不可能,石盈盈跟顧正庚的關系好着呢,她之前跟邢鋒都沒見過,哪裏來的深情。”
    按劇情兩人的感情逐漸升溫,現在已經插不進第三個人。
    原文的感情戲并不複雜,也沒有太多狗血,沒什麽誤會誤解,主要還是一起養娃發家打極品。
    “那也不用這麽激動。”石廣順搖頭嘆氣,“女大不中留啊。”
    石立夏有嘴難辯,她真的不是因為吃醋才不淡定啊!
    說不清,幹脆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不管她想幹什麽,反正我沒幹什麽她就沒法對我做什麽。”
    “你自個記着就好,以後別再這麽冒冒失失。你說你,啥都沒開始幹呢,就被這麽多人知道,還能幹啥事啊。就算有點小心思,那也得藏好了行蹤。”
    石立夏眯眼:“爸,你很有經驗啊,你沒有在外頭對不起媽吧?”
    “我已經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石廣順正色道,“不像你們朱科長,屁股肯定不幹淨。”
    “爸,你查到什麽了?”
    “現在還沒有,不過我今天已經打入醫院內部了,現在大家都很喜歡我,我今天聽了不少八卦呢。”
    石廣順有老友幫忙,也就不用跑來跑去。中午時候跟着舊識別在鋼鐵廠食堂美美吃了一頓,就直接殺往市二醫院了。
    “護士那麽忙,還有空跟你唠八卦啊?”
    “也不是時時都在忙,而且不是還有掃地的大媽嗎,她們才是整個醫院知道最多的人。”
    護士醫生工作都比較忙碌,可打掃的大媽就不是了,經常到處溜達,工作也沒有那麽緊迫。
    醫院就是個體現人間百态的地方,在這裏什麽人都能看得到。
    “我今天就在醫院看了一下午,覺得這世界真是什麽人都有啊。這邊老人還沒死呢,幾個子女就開始大打出手搶老人遺産。
    那邊有個女人還在産房裏生孩子,情況很兇險大出血,那婆婆就已經開始張羅要去哪個地方給兒子找個新老婆,娶回家好照顧孩子。”
    石廣順覺得自己經歷的事很多,看什麽都能雲淡風輕,可在醫院待了一會,覺得自己修煉得還不夠。
    極品的事有,溫情的事也不少,可腦子裏就記得那些讨嫌的事了。
    護士和清潔工的肚子裏,故事可就更多了,能講個幾天幾夜沒重複的。
    石廣順愛上了這種生活,每天拎着個杯子出門,晚上回來後就開始講故事,日子那叫個潇灑,讓石立夏那叫個羨慕。
    “爸,咱倆要不換一換吧,反正我做的那些你也會。”
    石廣順冷哼:“我可是要去辦大事的,能不能讓你脫離苦海,還得靠我呢。”
    “你不會一直蹲醫院吧?要是人家很少來醫院呢?”
    “你爸我有這麽傻嗎?你就甭操心了,我打探消息的時候,你還沒生呢。”
    石立夏也不再管他,任由他發揮。
    不出意外,石立夏的稿子被朱科長一直拖到第三天才審核結束,并且還是不合格。
    “小石同志,你這篇文章完全沒法體現出你的水平啊,跟面試的時候差遠了。內容不夠深刻,沒有觸碰到根本,只在表層上停留,還得再改一改,要深挖,狠挖,升華主題。”
    朱科長慢悠悠地說着自己的意見,空話一大堆,實際上跟沒說差不多。
    石立夏早就料到這一點,範曉燕說過朱科長睚眦必報,她踩着他的臉面進來的,肯定不會讓她好過。
    “好的,我會繼續努力。”石立夏一臉受教。
    朱科長笑眯眯道:“小石同志,不是我不給你機會,我是最公正的人,我也不能為了你一個人破例不是?”
    “我都聽領導的,既然朱科長覺得我不适合宣傳科的工作,那就由廠裏決定我去哪裏吧。”
    石立夏直接就坐回椅子上,開始擺爛。
    朱科長皺起眉頭:“小石同志,你這是幹什麽,你牆報的工作還沒做完呢。”
    “我不适合做宣傳工作,怎麽好意思再肩負這麽重的任務?這不是打您的臉嗎,不合适。”
    朱科長早就料到這一點,直接指派趙志成和張振強一起負責剩下的牆報,将石立夏晾在那坐冷板凳。
    石立夏現在還沒有被調離,她不慌不忙地拿出紙筆開始寫東西,朱科長以為她又在抄寫語錄,也沒有再關注她。
    朱科長是下定決心要将石立夏趕走,地方都給她找好了,讓她去打掃廁所。
    宣傳科缺了一個人,他也沒有把他侄子安排進來,這樣太過明顯。
    不過安排進來的人也是有貓兒膩的,這個人原先的崗位會讓給他的侄子,比現在的崗位要輕松許多。
    過了一會,趙志成匆匆忙忙趕回來了,表情很是難看。
    朱科長皺眉:“怎麽回事?”
    趙志成在朱科長耳邊嘀咕,朱科長大怒:“你們是廢物嗎!牆報不就那些內容,依葫蘆畫瓢都不會!?”
    趙志成苦着臉:“也不是不能做,可時間來不及啊。”
    朱科長厲眼射向石立夏,石立夏只當不知道,繼續做自己的事,心裏很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石立夏的牆報确實已經做了大半,可她并不是做完一塊做另一塊,而是分層去進行的。
    其他人接手也不是不可以,可難度要比自己重新開始還麻煩。
    一個調配不好,興許全部都給毀了。
    一些畫也只畫了一半,根本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大家經常路過的地方,石立夏倒是基本做完了,沒有玩什麽花樣,可其他地方現在都還是殘次品。
    趙志成和張振強臨時接手,之前又沒有跟石立夏對過,全都丢給石立夏全權負責,現在也就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朱科長拍桌:“石立夏,你過來!”
    石立夏茫然地擡起頭,走到朱科長辦公桌前:“朱科長,你找我?”
    “你這同志竟然在工作上耍心眼!要是耽誤了事,你能承擔得起後果嗎!”
    “朱科長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還在這給我裝瘋賣傻,你說你牆報是怎麽一回事,有你這麽胡搞的嗎,你是故意不讓人接手吧。”
    石立夏一臉無辜:“朱科長您沒有證據怎麽能冤枉人呢,我就是按照我自己習慣做的啊,我當時請教您,您說讓我自己琢磨,這就是我琢磨出來的,您和秦科長之前看到成品也說不錯來着。
    而且朱科長您之前說了,牆報很簡單,閉着眼睛都能做,我又能在上面玩什麽心眼呢?難道大家都不如我?可您明明說我不适合幹宣傳工作啊。”
    朱科長被噎住,“強詞奪理!去,你趕緊把剩下的牆報給我做完了,半途而廢像什麽話!誰給你收拾那些爛攤子,即便要走得把這邊的事辦好了。你不能因為私人感情影響了工作,這樣的工作态度,不管去哪個部門都是待不下去的。”
    “朱科長,我都不是宣傳科的人了,這不合适啊。別人看見還以為宣傳科沒人了,要讓一個掃廁所的女工去畫牆報。工作不分貴賤,可內容有很大區別啊。宣傳科的工作怎麽都是技術活兒,哪能跟上廁所一樣,誰都能上。”
    朱科長雖然現在還沒透露要把她發配到哪裏,可目前空出的崗位能數得過來,很容易就猜到了。
    石立夏真幹不來這活,這裏的廁所治好了她一蹲蹲很久的毛病,每次都速戰速決,否則就要被熏暈了。
    辦公區附近的廁所都還算好的,好歹有水沖,他們家附近的旱廁簡直慘不忍睹,還能看到下面的蛆蟲,可把石立夏惡心壞了。
    每次小豆包要去上廁所,石立夏都讓虎頭領着,否則掉進去這孩子也不能要了。
    為了不被惡心死,石立夏也就動了點小心機,至少別這麽快被發配到那裏去,留點時間給她活動活動。
    秦科長這時候也發話了:“朱科長,小石同志說得對,你既然決定她不合格要将她調離,那就不好讓她繼續手裏的工作。讓她繼續宣傳科裏的工作代表着認可,那也就沒有道理将她調離。”
    朱科長狠狠瞪向趙志成,這點小事也做不好!
    趙志成壓低着腦袋,他其實也不是做不了,而是這麽一來時間就很趕了,要是萬一來不及或者有別的問題,他可承擔不起責任啊!
    他是宣傳科的老人了,只要不犯錯就不會被調離,可要是沒做好,那誰都救不了了,還不如被一頓呲。
    朱科長拉不下臉,讓他跟石立夏低頭是不可能的。
    場面有些僵,秦科長再次開口道:“凡事有始有終,既然一開始就肯定了小石同志的牆報,說明還是有潛力的。一個月的時間還是太短,還是再觀察觀察吧。我們總要給新同志多一點機會,不能草率決定他們的未來。”
    有人遞了臺階,朱科長也就順勢往下走。
    “既然秦科長都開口,那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國慶前還沒有文章發表,那我就不會再心軟。”
    石立夏暗地裏舒了一口氣,她現在還有時間想應對之策,實在不行就離開宣傳科,不能任由朱科長随意發配邊疆。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石立夏就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她的文章被錄用了!刊登在了省周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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