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石立夏跟範曉燕換了一堆雞蛋,再加上邢鋒帶回來的,剩下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擔心沒有雞蛋吃了。
    晚上石立夏非常大方地炒了一大盤西紅柿炒雞蛋,吃得大家非常滿足。
    範曉燕不僅帶了雞蛋,沒過兩天,就給石立夏帶來了兩只雞。
    “這兩只雞都是剛開始生蛋的,一天至少能收一個蛋,有時候兩只雞同時生,還能收到兩個。要是生不出來,你就過來找我。”
    石立夏感激極了,她已經跟徐大媽說話,這兩只母雞會放在她家那邊養着。
    她會提供米糠,只需要兩天給她一個雞蛋就行,剩下多的就留給他們家自己吃。
    孩子們現在又多了一個工作,那就是跑到荒地去挖泥鳅或者其他蟲子給雞吃,幾個孩子現在已經徹底玩到一塊,一出門就是浩浩蕩蕩一堆人。
    雞有了蟲子吃,生蛋更勤快了,時不時一天能收兩個雞蛋,非常地不容易。
    孩子們還經常去賣菜的地方撿別人不要的爛菜葉,或者去挖雞會吃的野菜,天天忙得不亦樂乎。
    邢鋒要走的時候,石立夏給她煮了幾個雞蛋,讓他帶在路上吃。
    “這兩罐辣醬你帶上,吃幹糧的時候放一點,味道會好上不少。”
    石立夏将家裏捎來的辣椒全都做成了辣醬,那幾天家裏都是這個味道,幾個孩子也吵着要幫忙,結果小手被辣了一整天,用了各種辦法也沒法去除。
    心心和小豆包是受害最深的,他們的肉最嫩,兩個孩子眼淚汪汪的,看着都讓人心疼。
    偏偏兩個人還死不悔改,第二天照舊,根本不吃教訓。
    邢鋒身上穿着石立夏給他做的新衣服,手裏拿着辣醬,依依不舍地上了車。
    車子開走沒多久,邢鋒就将車子停在路邊。
    李衛星不解:“鋒哥,你幹嘛停車?”
    邢鋒沒吭聲,從包裏扯出一件舊衣服,套在了外面。
    李衛星看着外頭的烈日,嘴角抽抽:
    “鋒哥,你瘋了啊,今天多熱啊,你這裏三層外三層的,不怕熱得中暑啊?你就不能把裏面的衣服脫了,換舊衣服嗎?”
    李衛星剛才看到邢鋒穿着新衣服,尤其那個造型奇特的背心,他特好奇想要上去摸一把,還沒碰到被拍掉了手,那力度叫個狠,現在手背還是紅的呢。
    不過是一件衣裳,至于嗎!
    說好的兄弟情呢,還不如一張紙牢固。
    “我就想穿着。”
    李衛星翻了個白眼:“那你就穿着呗,幹嘛又套一件。”
    “新衣服會髒。”邢鋒将扣子扣到最上面,把裏面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嘴角還勾起了一抹笑。
    李衛星哆嗦了一下,媽耶,這笑容也忒惡心了,他的眼睛快瞎了。
    機械廠的桃子從豬頭山運過來的那天,石立夏又收到了兩只雞,這是石廣順讓機械廠的司機幫忙捎上的。
    那司機跟邢鋒關系不錯,也樂得幫忙。
    石立夏感動又無語,之前死活找不到,現在一找到了吧,就跟按了什麽開關似的,全都冒出來了。
    問題是,現在不允許一家人養這麽多只雞啊。
    這兩只雞也是剛剛開始生蛋,石立夏還真舍不得殺了,覺得這也太浪費了。
    徐大媽看她一臉煩惱,問道:“小夏,你是不是舍不得殺這兩只雞?”
    “是啊,這樣的雞可不好尋,尤其是在鄉下,給錢人家也是不樂意賣的。”
    雞蛋是農戶人家一筆重要進項,攢雞蛋賣的錢可以換不少生活用品。石廣順不知道費了多少勁兒才找到,不管是轉手賣還是殺了當肉吃,都太過浪費心意。
    “那你想養嗎?”
    石立夏一聽,就知道徐大媽肯定有門道。
    “當然!家裏孩子多,我和邢鋒也需要補充營養,要是能養生蛋肯定是最好的。”
    石立夏雖然有了範曉燕的渠道,可別人有肯定不如自己有。
    “你要是放心就交給我,我有地方幫着寄養。”
    “真的?那人可靠的吧?”石立夏眼睛一亮,“你要是辦完找到人家,就和你一樣的合作方式。”
    “人很可靠,你要是擔心我就不跟她提起你,就說是我的意思。”
    石立夏這才放下心來:“嬸子你這麽信任對方,肯定不會有問題。”
    “他們家也是不容易,兒子出了意外傷了腿,現在殘疾躺在床上。兒媳婦之前也跑了,丢下一雙兒女,老兩口年紀也大了,也幹不了太多活兒。
    要是能幫着養雞換點雞蛋,不管是自己吃還是賣出去,都是進項。”
    石立夏聽這話,好像有些印象,似乎之前聽說過。
    “是不是五年前廠裏發生生産事故,為了拯救廠裏財産,受了傷那個人?”
    “對,就是他們家。”
    這個男人妻子跑了的事在當時還很轟動,那女人不僅抛夫棄子跑了,還帶走了廠子裏賠給男人的錢。
    最關鍵是,她還跑出了國,這個舉動差點害死這一家人。
    不過還好廠裏為他擔保和證明,這位同志思想絕對沒有問題,他是廠裏的英雄,為了國家財産落下了殘疾。
    他和妻子當年是廠裏組織相親大會時認識的,兩人看對眼就結婚了。誰也沒料到她會跟國外勢力有牽扯,一看情形不對就跑了。
    不僅跑了,臨走前還把這家人狠狠坑了一把,要不是鄰居和廠裏幫忙,一家子都要餓死了,這家人根本不可能跟她是一夥的。
    這個家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個為公殘疾的,看着實在是太慘了,這才就沒有受到牽連。
    徐大媽深深嘆一口氣:“原本多好的一家人,誰能想到一夜之間就變了樣。當時他還把工作讓給那個女人,結果人家竟然背着他們偷偷把工作給賣了。要不是廠裏厚道,他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做得也太過分了,完全不給人留活路啊,他們還有兩個孩子呢。當初算起來也是自由戀愛了,哪裏來的這麽大仇。”
    徐大媽也很是不解:“我以前經常跟他們家來往,看那女人不像是這麽狠的,對丈夫對孩子都挺好的。見到人的時候,都是笑眯眯的。她跑走那一天,真的是無聲無息的,一開始家裏人還以為她失蹤了,還去找保衛科的人幫忙找人呢。”
    “她家裏是做什麽的?她走了之後,她家裏怎麽樣了?”
    “她家也是咱們南城的,她爸爸是修鐘表的,非要硬扯,那他爸以前因為工作關系,确實能接觸到比較多小有家資的人,包括洋人。”
    從前能買得起手表的人,家庭條件都是不錯的。
    “她這麽跑了,她家裏人就跟着倒黴了,尤其是她爸,哎,都只剩下半條命了,她真的是把所有親人都給坑死了,真是不知道怎麽想的。”
    女人名叫蘭茜,現在都是機械廠排名第一的惡媳,誰要娶了這樣的女人,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不過大家都很忌諱提起她,生怕跟她牽扯上關系,因此石立夏之前也就很少聽到關于她的消息。
    “她以前在廠子人緣怎麽樣?”
    “說實話還挺好的,她說話溫溫柔柔的,性子也好,大家都挺喜歡她的。她出了事,一堆跟她走得近的人都被拉走去調查。”
    石立夏聽到這話,更不明白蘭茜為什麽會跑出去。
    國內的經濟水平和環境在現在确實比較差,可在機械廠還算是不錯,外面世界再精彩,值得什麽都抛下奔出去嗎?
    徐大媽對何勝利也誇贊有佳,說他們夫妻感情很好,就沒有聽他們吵過架的,更讓人覺得納悶了。
    徐大媽低聲道:“你不知道,現在小何都不願意相信妻子背叛了他,總覺得她不是這樣的人。”
    朝夕相處的人,一夜之間就變了樣,任由誰都難以置信。
    可是再讓人覺得不敢相信,事情也已經發生了,令人很是唏噓。
    知道對方是什麽人,石立夏也就可以放下心冒險做這樣的交易,要不然她是不放心的。
    如果對方人品有問題,把兩只雞給貪了,她都沒有地方說理去,畢竟這個操作是違規的。
    何家人也沒有辜負徐大媽的幫忙,他們一直按照約定的一樣,隔天讓徐大媽送來一個雞蛋,讓石立夏徹底放下心。
    石立夏修正了幾次牆報方案後,朱科長終于點頭,這還有秦科長幫着說話的緣故,否則肯定還要折騰一陣。
    讨論到最後,拿出來的方案跟最初的差不多,純粹就是朱科長為了折騰人。
    石立夏早就料到這一點,所以修改的時候完全不走心,你随便說我也随便改,反正到時候牆報出不來,她好不了,朱科長也同樣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個新同志肩負如此重任,沒做好那是領導無能。
    而且她把每次方案都保存好,回頭要是問起,她就直接把那麽多方案送上去,不是我不想啊,是有人故意給我穿小鞋,就是因為我把領導給侄子安排的蘿蔔坑給占了。
    不過最終還是沒搞這麽難看,确定方案後,石立夏就不用再待在辦公室了,要在外面制作牆報。
    現在很多牆報都是直接粉刷上牆的,石立夏做的也是這一類。
    外面的世界雖然自由,不過在太陽下暴曬的滋味也不好受。
    石立夏準備周全,又是帽子又是長袖的,可接連幾天暴曬,還是黑了一圈。
    範曉燕看到她時,忍不住感嘆:
    “難怪朱科長會同意秦科長的意見,讓你負責牆報。估摸着就想把你曬醜了,年輕女孩有幾個不在意的,肯定會難受想哭。”
    石立夏笑道:“不過就是黑了一點,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長得好看,白皮黑皮都是美的。”
    範曉燕被逗樂:“也就你有這臉皮誇自己漂亮了。”
    “我本來就不差啊,做人要誠實。”
    “不跟你耍嘴皮子了,我聽人說你家孩子跑西邊荒地去了?”
    石立夏點點頭:“對,他們去挖蚯蚓給雞吃。怎麽了,那裏有什麽不對嗎?”
    之前就有人提過那裏不宜過去,石立夏問過那些人,可沒有一個人說原因,她也就忘了這回事。
    孩子們這段時間把周圍挖得差不多,就朝着別的地方走了,西邊荒地那邊的面積最大,地也挺肥沃的。
    孩子們也就跑到那邊去挖蟲捉蟲,果然收獲不小。
    石立夏心裏其實也犯嘀咕,大家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萬一背後真有什麽事,孩子們過去了出事,那可就麻煩了。
    于是石立夏就讓孩子們平常不要過去,等她有空的時候帶着他們一塊過去。
    再乖的孩子也有調皮的時候,幾個孩子面上應得好好的,實際背着石立夏偷偷跑那邊去了。
    範曉燕既然自己提起,她更得問清楚情況了。
    “你聽姐一句勸,讓孩子們別過去,那地方可不興亂晃的。”
    “為什麽啊?”
    “反正你聽我的就是了。”
    石立夏拉住她的袖子:“曉燕姐你就跟我說說呗,你這不說清楚,我心裏癢癢得難受。說話說一半,真的能急死人的。”
    範曉燕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才低聲道:
    “有人在那裏見到鬼了。”
    “啊?!”石立夏錯愕,難怪不敢提呢。現在誰提鬼神,那就是真要有事了。
    “是不是看錯了?那邊很荒,白天還好,晚上還挺恐怖的。”
    “千真萬确!不只是一個人看到了,好多個人都看到了,所以大家才深信不疑,不敢往那邊走的。”
    石立夏更是好奇了:“鬼是什麽樣的啊?”
    “聽說穿着白衣長着長發,飄在空中飄來飄去,誰撞到鬼,第二天必定會遇到很多倒黴的事,有一個人走在路上好好的,差點沒被樓上的花盆給砸死。”
    因為事情真實發生在一些人身上,大家相信後反倒不敢說了,生怕被惡鬼聽到,回頭來找自己的麻煩。
    再加上環境因素,更是不敢提。
    “從什麽時候開始鬧這些髒東西啊?還是一直都有。”
    “也就是五年前開始的,本來咱們這一片就是亂墳崗,陰氣重得很,尤其是西邊荒地,聽說原本廠子打算建在那的,結果一挖挖出了個千人坑,當年被鬼子斬殺的。”
    于是,廠房換了個地方建。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吧?以前沒鬧,怎麽現在突然出事了?是不是五年前還發生了什麽事?”
    “五年前咱們廠發生的事可就多了去了,你當時沒來不知道多熱鬧。”
    範曉燕想起當年的事,都覺得這幾年他們廠子都有些太安靜了。最近的頭條竟然是邢鋒領養三個孩子,放在以前壓根排不上前十。
    “怎麽個熱鬧法啊?曉燕姐,你跟我說說呗。”
    “那故事可就太長了,我得回去做飯,回頭找個時間咱們細說。反正那一年,每個人見面打招呼第一句話都是,‘喂,你聽說了嗎。’,一個不小心,就成落伍的那個了。”
    石立夏差點沒急死:“曉燕姐,不帶這樣的!”
    “嗨,總結來說,無非就是那些狗屁倒竈的事,誰的老婆給他戴綠帽啦等等桃色新聞,那是層出不窮,你不知道當時我覺得看哪一家人都是不老實的,都跟別人有一腿。
    嚴重一點的事就是千裏尋仇,孩子被偷等等,我當時都跟着抓了個人販子呢!當時那個尋仇的把他的仇人殺死在那片荒地裏,哎喲喂,你不知道現場有多慘烈,好好一個人被砍了幾十刀,腦袋都被砍下來了,腸子掉了一地,完全不成人樣了,那個殺人犯殺人之後也自殺了。自打那以後,西邊荒地就開始鬧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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