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石立夏看邢鋒這麽着急看自己的新衣服,也沒賣關子,将自己做好的背心拿了出來。
    因為布料材質受限,石立夏實在不好意思稱之為戰術背心,頂多是多了幾個口袋的衣服罷了。
    “我上次看你們很喜歡口袋很多的褲子,所以想着給你做一件同樣理念的背心,衣服多幾個口袋肯定要比褲子方便。我也不知道是否符合你的習慣,你試試,不合适我再改改。”
    “合适,合适的。”
    邢鋒一看到那背心眼睛頓時一亮,身為一個經常在外跑的男人,這樣的多功能衣服對他特別有吸引力。
    而且這還是石立夏親手為他做的,衣服顏色接近軍綠色,這讓他更是喜歡。
    “你上身試試,我跟你說這些口袋的功能。其實衣服只是其次,回頭把東西備齊全了才是關鍵。”
    邢鋒接過來直接就穿上了,還在屋裏轉了一圈。衣服大小正好合适,可以直接套在外面,天冷了也能在外頭穿一件外套。
    捧場王松子,又是一陣驚呼:
    “哇!大帥你這一身也太帥了!你以後年紀大了能不能留給我啊?”
    邢鋒上頭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想都別想,這是我的。”
    松子嘟囔着嘴摸着額頭,他覺得大帥今天不愛他了,老是欺負他。
    石立夏指着衣服口袋,道出自己的想法:
    “這個口袋我打算給你放一些外傷的藥和繃帶,這個口袋放一些糖果,疲憊饑餓又不方便停車吃飯的時候,可以補充一點糖分暫時撐一下,其他地方你按照你的習慣放東西,這背心就算睡覺的時候也不要脫下來。”
    石立夏之前還是被邢鋒遇到劫道的事吓到了,這個背心就是為了方便他儲存生存必備的東西。萬一沒有之前幸運,不得不舍棄車輛往荒野裏跑,不至于光禿禿的什麽都沒帶在身上的話,在野外生存的難度就更大了。
    只可惜布料受限,這些都不是防水的,耐磨性也一般。
    唯一好處就是純棉布料透氣,貼身穿着比較舒适。
    邢鋒對這樣的衣服并不陌生,一下就知道該怎麽安排這些口袋了。
    “我肯定會一直穿着的,絕對不會脫下來。這衣服特別好,我,我很喜歡。”
    邢鋒興奮得臉漲紅,笑着輕輕撫摸新衣服。
    石立夏看他喜歡,心裏也很是高興。
    “你喜歡就好,我還給你做了一身衣服,應該趕得及你離開前給你。”
    布料是萬琳給的,當作是石立夏做裙子的酬勞。
    邢鋒受寵若驚,他以為是一件時已經很高興了,沒想到還有一身衣服。
    “不用,你把料子留給你自己就行,我衣服夠穿。”
    “我都已經快做完了,現在說這些已經遲了。”
    邢鋒抓着腦袋傻笑,明顯看得出他很慶幸說遲了,口不對心。
    邢鋒看着對外貌并不在意,可誰不喜歡新衣服呢。
    看他露出憨傻的表情,石立夏失笑,“傻子。”
    第二天石立夏去上班,潘四眼如昨天一樣第一個就來了,搞了衛生又給兩位科長泡好茶。不過石立夏的位置他沒有動,直接忽視了。
    石立夏也不在意,人家本來就沒有這個義務。
    今天朱科長倒是沒有怎麽在言語上針對石立夏,不過還是會時不時會叫她,一會兒讓她端茶倒水一會兒讓她去送資料。
    端茶倒水的事,石立夏直接當聾子聽不見,被叫名字了,石立夏一眼茫然地看着朱科長,一副看不出他暗示的表情。
    一旁的趙志成提醒道:“石同志,朱科長杯子裏的茶沒了。”
    “哦。”石立夏應了一聲,依然沒接收到信號。
    趙志成皺眉,小聲嘀咕:“快給倒水啊。”
    石立夏恍然大悟,朱科長還沒來得及高興,石立夏就道:
    “朱科長,你杯子裏的茶水沒了,趙志成讓你快點給自己倒杯水。”
    朱科長、趙志成:……
    他們就不信石立夏聽不懂其中暗示,都是人精裝什麽傻啊。
    石立夏也沒有一路裝傻,理所當然道:
    “朱科長不是我不夠機靈,而是擔心別人看到,說我像伺候封建社會舊老爺的丫鬟,我當丫鬟倒沒什麽,您要是被人誤會是老爺,那可就不得了了嗎。我敬重您,怎麽可以讓您陷入這種境地。朱科長,我真的難啊,要不,你把我認作幹女兒,我給長輩倒茶,就不怕有人說嘴,害了您了。”
    朱科長差點沒被口水嗆到,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不過是讓她幫着倒一杯茶,她竟然還想給自己當女兒了!
    現在可不是幾十年後認幹女兒還帶着別的意味,這要是認下了,回頭石立夏可是能頂着這個名頭在外頭充大頭的。
    朱科長擺擺手:“算了算了,我又不是沒長手。你這小同志什麽都好,就是喜歡瞎聯想。”
    石立夏正色:“朱科長,我時刻謹記我們是喉舌,要比普通人更加謹言慎行。”
    回到位置上沒多久,朱科長又叫她,讓她去送資料。
    送資料的事石立夏倒是樂意幹,一直坐在辦公室裏也挺難受的,正好趁這個機會出去透透氣。
    下午快要下班的時候,朱科長将石立夏叫了過去。
    “牆報的事你的進度怎麽樣了?都這麽長時間了,應該拿出方案來了吧。”石立夏一聽就知道,她之前的評價過早了,原來在這裏等着她呢。
    今天她一直到處跑,壓根沒有在辦公室待多長時間。
    可領導哪裏是這麽好說話的,壓根不管你的困難,只管到時間就要結果。
    至于時間不夠之類的理由,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借口,是無能的表現。
    為啥有的人被迫加班又沒有加班費,就是這麽來的,壓榨得明明白白,可就能讓你說不出什麽話來。
    石立夏笑道:“我已經有想法了,本來是打算早點将方案給您過目的。可是我覺得牆報的事這麽重要,應該經過深思熟慮,精雕細琢。正所謂好飯不怕晚,我也是擔心您覺得我做事過于草率,所以也就不急着跟您了。”
    “給不出來就不要找這麽多理由!你真是讓我們失望了,辜負秦科長和我對你的期望,這麽簡單的事要做這麽久。”
    朱科長又耍起了官威,一臉嚴肅地呵斥,很容易讓人心底一顫。
    可作為被資本家和甲方毒打過的石立夏,只要不被開除不被扣工資,這樣的訓斥她還真不放在眼裏。
    從前她也是跑過客戶的,不知道被拒絕了多少次,有時候經常被人故意晾在那半天不搭理你。被訓斥刁難更是常事,石立夏要是沒有一顆強大的心髒,根本熬不過去。
    石立夏依舊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朱科長,您非要是這麽認為,那我也沒有辦法,誰讓您是領導呢。國慶對您來說可能不過是一件小事,對我來說卻是意義重大,所以我想這次牆報需要認真仔細……”
    “等等,我什麽時候說國慶不過是一件小事了!你別給我胡說八道!我是說你工作上的事!”
    朱科長差點被石立夏繞進去,反應過來後恨不得把她給錘死。
    “不是一件小事您為什麽要求速度這麽快?難道從前您也是這樣的速度?反正我不行,您行您上,正好讓我學習學習。”
    “我做了還要你來幹嘛,你要是幹不了,就讓位給別人。”
    石立夏目光灼灼:“好啊,您現在就去找那能幹的人過來,他要是能在兩個小時以內将方案拿出來,我就把我的工作讓給他!”
    朱科長目光閃了閃,一旁的趙志成道:“石同志,明明說的是一天,到你這裏怎麽變成兩個小時了。”
    石立夏走到自己的桌邊,将一個筆記本拿了過來。
    “這是我今天的工作日志,上面記錄了我每個時間段在做什麽。朱科長今天讓我送了四次資料,整理了三次檔案,空餘時間不到兩個小時,我按照兩個小時算。”
    一直在一旁裝聾作啞的秦科長,這時候從報紙後面露出腦袋,他探過頭一看,上面清楚的記錄着幾點幾分石立夏做了什麽。
    朱科長:“你一天不好好工作,淨幹些沒用的,難怪拿不出方案。”
    “朱科長,難道您不需要寫每天的工作日志嗎?”石立夏驚呼,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這些可是彙報工作的資料啊,沒有這些怎麽客觀的表述自己每個月每個季度每一年做了什麽事,才能更加真實的總結自己的工作情況,不是嗎?”
    辦公室裏一片安靜,話是這麽說,可是除了廠裏的研究員,像他們這種很少會做這些。
    雖然也有忙碌的時候,可大多數時候都是閑着的。難道工作日志上寫着今天看了多少報紙,喝了多少杯茶?
    朱科長沒接這個話題:“說的是牆報方案的事,別扯其他。”
    “方案我已經做出來了,只是我對國慶牆報極為重視,因此還要進一步完善,這是需要時間來打磨的。如果朱科長您覺得沒有必要,那我現在就拿出來給您過目。”
    石立夏轉過身,将一份資料遞到朱科長面前。
    朱科長沒想到石立夏竟然已經做完了,皺着眉頭帶着挑剔的目光接了過來。
    石立夏一共制作了五版,每一版都有自己的主題,風格也各自不同。
    有符合現在主流審美的,也有石立夏以後世思維進行設計的。
    石立夏道:“我這次的牆報主題是回顧過去,珍惜現在,暢想未來,五個版本是從不同視角切入的,有工人視角、孩子視角以及發展視角,風格分為兩種,一種是現在的主流風格,另一種則更現代化。”
    “牆報并非展現我個人主義的舞臺,而是屬于我們宣傳科的,因此我只是設計了方向,裏面的內容需要大家一起來填充。”
    “朱科長您要得急,所以我還沒來得及跟其他同事一起探讨,目前也就只能看到個初稿。不過如果大家都已經把自己那份做完了,那也就差不多了。”
    石立夏将所有人都拉下水,別想就逮着她一個人,要來大家一起來。
    她早就預料到朱科長不會放過她,于是就拿出了曾經卷生卷死的精神加了個班。
    這些主題她做了借鑒,她本身也是個有經驗的,因此上手也就更容易了,否則她再能耐也不能現想出這麽多來。
    秦科長也湊了過來,看到那些方案很是震驚,雖然是粗稿,可都是質量非常高的,比現在的牆報要具有新意和意義得多。
    他也沒想到這位新同志這麽厲害,不過一天的時間,就拿出這麽多方案,每個方案還那麽優秀。
    辦公室裏其他人也充滿了好奇,紛紛探頭過來。
    一個人一天能做出一份就已經很了不得了,石立夏竟然直接甩出五個方案,這是要幹啥啊!
    開了這麽個頭,以後他們可怎麽辦?
    石立夏早就習慣了這種模式,跟甲方爸爸溝通後,要是只給一個方案很容易被揪着使勁挑毛病,可要是拿出兩三個完全不同風格的方案,然後在拿出來的時候運用一些技巧,會更容易将自己想要呈現的方案推銷出去,對方還覺得足夠有誠意,就是想要做好,會非常地費腦。
    石立夏從前年紀輕輕就開始禿,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這一次直接一口氣拿出五個方案還是太誇張了,石立夏就是故意的,她并不擔心以後朱科長都以這個标準要方案,他願意其他同事還不樂意呢。
    石立夏要是每次都這麽幹,豈不是襯托其他人太沒用了。
    要是傳出去,石立夏都這麽幹了,你作為石立夏的領導,是不是不能輸給自己下屬?
    “小石同志,這些都是你一天裏做出來的?”秦科長不敢置信。
    若真是如此,當真恐怖如斯。
    石立夏搖了搖頭:“只能說是用一天整理出來的,很多畫面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出現在我的腦海裏了,現在正好趁着這個契機呈現出來。”
    其他人聽這話,稍稍得到了一點安慰,他們就說人和人之間差別哪裏可能有這麽大。
    朱科長認真看着那些方案,想要在裏面挑刺。
    可他即便不願意承認,這些方案都很優秀。
    不過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東西,想要挑剔并不難。
    朱科長輕咳一聲,道:“你的精神還是值得鼓勵的,不過咱們要專注,不能太過分散,才能精益求精。”
    石立夏:“朱科長,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這些只是素材。我還在等您的指導方針和大家的稿子,确定了後我就能根據所需的方向進行深化。”
    秦科長:“小石同志做得不錯,新同志能想這麽周全實屬不易,小朱,你身為領頭人,可要帶好這樣優秀的小同志,充分發揮她的才能。”
    “秦科長您說得對,我剛才也是存着這個心思,所以才逼一逼她,看來效果很是不錯。”
    秦科長抿了一口茶,道:“你培養人才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也不能操之過急嘛。我記得你剛來咱們宣傳科的時候,頭一個月連資料都能送錯,小石同志能做成這樣,已經非常不簡單了,過猶不及就不美了。”“秦科長您說的是,我也是看到一個好苗子沒控制住,現在人才太難得了。”朱科長嘆道,又轉過頭,朝向石立夏:“小石同志能理解我的心吧。”
    石立夏驚喜:“原來朱科長您覺得我的方案都很好都能用,朱科長您真是太有眼光了!”
    朱科長還想反駁什麽,可看到秦科長興致勃勃地看着那幾個方案,最終什麽都沒有說,石立夏這關算是過了。
    下班後,範曉燕跟石立夏一塊回家。
    “小石,我剛才都為你擔心,你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你不知道朱科長心眼有多小,你讓他不痛快,他以後肯定會使命找你的茬。”
    範曉燕說着又忍不住道:“不過你還真是有本事,這麽短的時間裏做出這麽多個方案,還做得這麽好。”
    石立夏笑道:“其實仔細看差不多,只不過比較能糊弄人而已。朱科長因為他侄子的事,對我怎麽都看不順眼,反正我做什麽他都不喜歡,那還不如堅持自我呢。”
    “我就喜歡你這性子!”範曉燕面露欣賞,“你這也是撞上了,你不知道朱科長多疼他這個侄子,女兒在那侄子面前都得低一頭,不,幾頭。”
    石立夏壓下心中的嫌棄:“還有不疼愛自己孩子,去疼別家孩子的?”
    “誰讓那是個丫頭呢,他還當大家不知道,對外說什麽他弟弟以前幫襯他很多,他是為了回報。”範曉燕嗤了一聲,“他家那點事,誰不知道啊。”
    “要我是他女兒,非氣死不可。”
    “可不是嘛,不過也因為當媽的沒用,當年朱科長可遠遠比不上他老婆,結婚的時候那是高攀。他能爬到現在的位置,他岳父可幫了不少忙的。結果就因為生不出兒子,就好像低人一等似的,現在工作都被薅走了。”
    石立夏耳朵豎起來,對這些八卦非常感興趣。
    這些事她也是有所耳聞,但是知道得并不是很詳細。
    “啊,朱科長老婆怎麽會同意啊!”
    “解放的時候沒有解放她的腦子呗。”範曉燕一臉不屑,她就瞧不上這樣的人。
    明明一手好牌,愣是給打爛了。
    生女兒還把自己給生自卑了,你說這賤不賤啊。
    石立夏忍不住笑出聲,原本跟範曉燕交好,是打着方便交換東西的心思,現在發現她和範曉燕還挺能說到一塊。
    石立夏好奇:“朱科長這樣想要兒子的人,真的甘心給別人養兒子?”
    雖然都是他老朱家的血脈,可畢竟不是自己的種,他這樣看重血脈的人,自尊心又強還小心眼,真的就認命了?
    “這誰能說得準呢。”範曉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要不是他老婆家裏厲害,朱科長小舅子現在在革委會工作,那個小舅子又是最瞧不上他的,誰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石立夏總覺得話裏有話,但是想要深問,範曉燕就不會再往下說了,于是她換了個話題。
    “那讓工作的事,朱科長老婆娘家沒意見?”
    “哪能沒有意見啊,這工作可是早年好不容易給她安排的,再熬個幾年,辦個病退就能退休拿退休金了,多美的事啊,現在啥都沒了。
    可是朱科長老婆都多大年紀了,她要這麽做,別人也攔不住啊。人家兩口子的事,哪怕是親兄弟也不好摻和。就是可憐了他們的女兒朱盼兒,明明是自己家,自己待在那像個外人一樣,連自己的房間都要讓給堂哥。”
    範曉燕故意将盼兒的‘兒’字念得特別清楚,石立夏立馬領會她的意思。
    盼兒的‘兒’字并不是兒化音,而是兒子的兒,期盼生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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