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重生之贵妇难为 > 116哀痛
    哀痛

    晋沐秋怎么也想不?到,昨日还在同自己说笑的弟弟,商量着给未出生的孙子或孙女?起个小?名,兴致勃勃的样子,是有多开?怀,可才过了一晚,人就没了。

    小?小?年?纪,尚且稚嫩的少年,已能揽着自己,拍胸脯保证,要护自己到老,多么好的弟弟,却比自己走得更早。

    晋沐秋不?能相信,满脸灰败地看着床榻上双眸紧闭,却?再也唤不?起的男人,痛哭失声,仪态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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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蕙陪伴在侧,扶着情绪失控的晋沐秋,声也嘶哑:“大姑母可得保重,母亲已经倒下了,这?个家还需要大姑母来支撑。”

    晋沐秋却?无心理会?,悲恸得难以自已。

    李璋换了身素服,进到屋内,双目红肿,似是大哭了一场,哽着声问?外祖父的后事如何操办。

    晋擎远在江南,便是马不?停蹄地疾驰,赶到骐州也得十来日,晋侯的丧礼却?等不?得,毕竟这?种白事儿和红事儿一样,要讲究的东西也多,待到晋擎赶来,已至正月,这?个时候出殡,最?为不?妥。

    晋蕙已哭到力竭,哑着声对儿子道:“你舅父不?在这?里,且来不?及,你身上也有一半晋家血脉,该当起这?个责任,为你祖父守灵,扶柩出葬,便是你的责任,你需实心实意,安排妥当了,不?能有丝毫怠慢。”

    那个外字,已被晋蕙去掉,自此,李璋也是晋家的一份子。

    李璋跪在了床前,俯下了身,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晋蕙瞧着儿子额头磕出来的红痕,抽泣不?止:“你若早这?般听话,你祖父何必那般操心,以致耗尽了心力。”

    李璋不?语,只低着头,不?停地磕。

    一声声地,听得人心碎。

    晋沐秋稍稍缓过神,将李璋拉了起来:“殿下也莫太?过自责,谁又能想到呢,只能说,他?没这?个福气啊。”

    一声长叹,晋沐秋双目模糊,又是落泪不?止。

    出了屋,李璋去到外厅,忙活许久的范集迎上来,并拢双袖恭声道:“禀殿下,灵堂已设好,讣告也已发出,只待开?府,迎客。”范集递上名册,族中亲眷,尚在五服内的均列在目,再有骐州城内的达官贵人,氏族绅商,与晋家有来往的,一一都有写到。

    “你看着办。”李璋翻了翻册子,一眼就瞧见了董氏的名讳,指上去,“待桑夫人过来,就别让她走了,祖母那般伤心,也需要有个人陪陪。”

    范集一声诺,抬起了眼,觑着少年?神色,谨慎道:“晋侯丧事,乃大事,为免奸人趁乱潜入,臣认为,该封锁城门,加派人手盯紧内外各关卡。”

    李璋心不?在焉,摆手道:“就依你的意思,只要不?出差错,孤必重赏你。”

    就在这?时,随从来禀:“殿下,薛昭求见。”

    李璋下意识看向范集,范集笑了笑:“郡主传话来,叫我过去一趟,殿□□谅,容臣离开?一阵。”

    “去吧。”李璋如今和郡主达成了某种协议,自然不?会?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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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路上,范集和薛昭碰了面,薛昭瞥了范集一眼,招呼也不?打,便迈着大步,径自走远。

    范集却?回头望着薛昭的背影,面上未有任何情绪。

    这?样的漠视,和歧视,他?自小?就遇到过太?多,已不?在意别人对他?是何看法,毕竟,没有谁能够帮到他?,能成就自己的,唯有自己。

    薛昭见到太?子,恭恭敬敬地行礼。

    李璋道:“你若是来为阮冀求情,大可不?必,孤只是关他?几日,让他?长长记性,待丧事办完了,就会?放他?。”

    薛昭却?更?为恭敬地给李璋作?揖:“臣前来,并无他?意,只为奉晋侯之命,尽心效忠殿下,助殿下早日继承大统,君临天下。”

    闻言,李璋掩不?住的惊诧,内心激荡:“祖父当真叫你来的?”

    薛昭双目泛红,言之凿凿:“举头三尺有神明,臣若有半句妄言,必遭天谴,永世不?超生。”

    郡主府内,听闻讣告的宝成就要往晋侯府去,却?被云阳拦住:“急什么,又不?缺这?一日两日。”

    哪能不?急,不?说宝成和桑柔的关系,云阳和秦氏也是难得的至交,如今晋侯突然病逝,她们更?该第一时间?赶去吊唁。

    云阳无动于衷,将宝成拢到身上的大氅又解开?,扔给婢女?收起来,不?疾不?徐道:“你急急忙忙赶去,他?们就会?记你的好,别天真了。亲儿子都不?见人影,我们这?些旁人在不?在,又有何所谓。”

    宝成呆了呆,随即道:“世子和桑柔远在金陵,哪里赶得回来,我就在这?里,能去,当然要去的。”

    “我又没说不?去,三日吊唁,最?后一日去也可,这?时候,闻讯赶往侯府的人必不?少,何必上赶着凑那个热闹。”云阳有些冷漠的态度,让宝成难以接受:“母亲,那不?是别家,是曾收留我们的晋侯府,您也教过我,做人要知恩。”

    “住口,我教了你多少,你又记住多少,唯独这?种事,你倒是记得牢。”

    晋侯已死,云阳仍心结难了,见女?儿偏向晋家,几度冲动得想要告诉女?儿实情,叫她从此远离晋家。

    然而,就在这?时,范集来了,换上粗布麻衣的他?,高高瘦瘦,两袖空荡荡,更?有种遗世独立的清贫怡然。

    一改往日的态度,此时见到范集,云阳面色稍霁,关怀问?询侯府那边如何,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范集极为有礼:“尚能应付,郡主有心了。”

    说罢,范集目光坦然地看向宝成,问?她近日过得可好。

    宝成嘟嘴:“晋侯府都那样了,如何能好。”

    桑柔若得信,还不?晓得有多伤心。嫁到晋家不?到一年?,公爹就没了,那些爱造谣生事的人,指不?定还会?传晋家新媳妇克公爹呢。

    范集依旧温和:“这?日子是难熬,但熬过去,总有好过的一日。”

    听到这?话,云阳不?由多看了范集几眼。此子果然不?简单,这?般年?岁,就有着异于常人的心智,和沉稳通透。

    宝成嫁他?,其实也不?亏。

    董氏听闻晋侯死讯,震动不?已,简直不?能相信,那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转眼间?,说没就没。

    且更?重要的是,这?人还是自己亲家公。

    董氏缓了许久,才缓过神,忙把管家叫来细问?:“侯府如今情况如何,世子不?在这?里,晋侯的丧事又是何人在处理。”

    管家道出太?子,董氏也没觉得有多意外,毕竟自打世子离开?后,晋侯便将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就连城中事务,也交出不?少让太?子打理,于情于理,太?子也该尽这?个孝。

    可董氏内心仍觉不?安,亲家身故,她理应前往府上吊唁,然有她一个就行,桑有为就不?必再来了。

    董氏当即命管家收拾细软,赶紧出城,沿着必经的路线等候桑有为,见到人了,就把人劝退,原路返回,不?得入城。

    管事为难:“以老爷的性子,怕是不?会?听。”

    不?仅不?会?听,还会?想方设法地进来,何况,以晋家和桑家的姻亲关系,守城的兵士不?可能不?放行。最?了解桑有为的人,唯有董氏,她沉声道:“你便告诉他?,若他?入得城来,我送他?的第一份大礼,就是和离,记住,你务必把我的话一字不?落地送到,告诉他?,鸡蛋不?能全放一个框子里,想想琢琢,想想她腹中的孩子,我们总要有一个在。”

    管家从这?话里莫名听出一丝托孤的感伤,不?禁红了眼,张了张嘴,却?被董氏果断打发:“还不?赶紧收拾了,再拖拉,就走不?了了。”

    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钟,管家乔装成游商,凭借以假乱真的文书?,有惊无险地出了城,终于在翌日午时,于必经的官道上,和桑有为碰见。

    管家热泪盈眶,桑有为并不?知城中变化?,只问?夫人如何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待到管家一通倾诉,将城中巨变告知,桑有为脸色也是大变,拽上缰绳就要赶往骐州,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拦住:“去不?得啊,老爷,夫人的脾气你最?了解,你若进了城,夫人是真的要同您和离,还有小?姐那边,可得多伤心啊。”

    护送桑有为前来骐州的兵士长强忍热泪,领着一干兄弟,齐齐整整地跪下,朝着骐州的方向磕了好几个响头。

    平复了许久,桑有为卸了力,脸上尽是颓丧,为何过个安宁日子,就这?么的难。

    当晋侯病殁的丧讯传到江南,桑有为也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桑家,正值年?初,本?该阖家欢喜,可府上愁云惨淡,一个个绷着脸,都没个笑模样。

    尤其晋擎调拨过来守卫桑家的兵士,更?是如丧考妣,个个眼红又肿。

    晋侯这?一殁,之于晋家军而言,重创可谓巨大。

    桑有为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困顿,直奔女?儿院中。

    数九寒天,桑柔独坐在树下,隔着厚重的衣物,一手轻抚看着仍旧平坦的小?腹,低头喃喃自语。

    桑有为听不?真切,不?由唤了声琢琢。

    桑柔蓦地抬头,望向本?该在骐州却?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父亲,一瞬间?泪眼朦胧:“父亲,世子他?没有父亲了。”

    “有的,天下谁人不?知世子的父亲乃晋侯,他?们只是暂时分开?了,可总有一日,会?再见到的。”桑有为只能如此安慰女?儿,丧父之痛,他?深有体会?,可是人都会?经历这?一遭,无人能够幸免。

    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要学会?的,唯有坚强。

    桑有为四处张望:“世子呢。”

    桑柔指向书?房的位子:“自从消息传来,世子便把自己锁在屋里,已有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也不?曾用食。”

    桑有为担忧道:“这?可不?行,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说着,桑有为就要去往书?房劝劝世子。

    桑柔拉住父亲,缓缓起身:“父亲去不?合适,还是我去吧。”

    “那你自己也要注意,若劝不?动,便赶紧出来,或者大声唤我。”桑有为再三叮嘱。

    桑柔摇头:“无事的,世子的伤心难过,是我们的百倍千倍,若不?发泄出来,更?伤身。”

    走到书?房门前,桑柔伸手轻轻推了下,原本?锁上的门竟然开?了。

    屋里头很暗,四下俱寂,唯桌上一盏油灯,以及桌前拿着刀柄在木头上不?断雕琢的男人。

    而桌上散乱摆放着好几个木头人,桑柔走近了,借着昏暗的火光,一一辨识。

    有大有小?,妆发各异,穿戴也各异。

    大的,有她,有秦氏,而小?的,明显的一男一女?,应是他?幻想的她腹中孩儿的样子。

    而晋擎手里正雕着的,怒目虎瞪的威武模样,又还能是谁呢。

    今日这?泪,半文钱都不?值,说来就来。

    男人并未看向桑柔,却?倏地出声:“别哭,我不?是铁人,也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