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重生之贵妇难为 > 115噩耗
    噩耗

    待到满了三个月,桑柔同晋擎商量过后,决定给公婆去信,告知她?怀孕一事,顺便道个歉,她?这身子,不宜长?途奔波,可正月将至,不能陪在公婆身边共度新年,实乃不孝。

    桑柔婚后的第一个新年,却要在?娘家过,说来也确实不太妥,若非身子不适,少不了要被那些讲究礼节的儒士们批判了。

    对此?,晋擎倒是不在意:“我从十岁起,又在?家中过了几个好年,无妨。”

    桑柔没好奇道:“世子是世子,我是我,不一样。”

    这世道,对女子更为苛刻,要求也高。

    晋擎搂着桑柔,叫她?再写一封给董氏:“你?如今有了身子,身边还需熟悉又有经验的人照应,我看岳母最为合适,这个时?候去信,她?收到再出发,应能在?年三十之前赶到。”

    桑柔却道:“父亲已经去信了,还说要亲自去接母亲,不出意外,估计后天?就?要出发。”

    晋擎恩了声,将桑柔手上的笔收了,抱她?到床榻上躺着。

    桑柔抬头往窗那边望去,灰蒙蒙的,要暗不暗的,其实还早。

    晋擎却不管天?早不早的:“你?今日做了不少事,该歇歇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厨子去做。”

    见桑柔张口就?要报菜单,晋擎又道:“路边摊那些就?免了,重油重辣,你?吃不得,闹肚子疼就?不好了。”

    桑柔脑子反应也快:“世子难道没听?过,酸儿辣女,有些孕妇就?爱吃些重口味的,吃不到,才会闹。”

    “还有这样的说法?”晋擎深沉望着桑柔,略惊诧。

    桑柔异常郑重道:“有的呢。”

    晋擎稍迟疑,眸光微亮:“你?想吃多辣的。”

    换桑柔愣住:“世子不想要怀远了?”

    晋擎不假思索:“若能得女,不要也罢,大不了,往后给女儿招个赘婿,一个不够,就?多招几个。”

    瞧瞧这口气,不愧是晋世子才能说出来的话。

    说得桑柔也想要女儿了。

    但丑话说到前头:“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我只生这一个。”

    生育之苦,唯有生过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一脚踏进鬼门关是怎样的体验。

    “都听?你?的。”这方面,晋擎倒是真的不在?乎,儿孙满堂固然可贵,但能和妻白头到老更重要。

    晋擎特意请教过女科圣手,女子生多了,对自身损耗极大,每生育一胎,都是拿命在?搏。

    桑柔的命,不是子女能比的。男人最近实在?奇怪,聊着聊着,又兀自走神,心不在?焉的。

    桑柔拿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世子若有事要忙,便可自去,不必在?这陪我。”

    他要忙的,都在?那个屋子里,她?虽好奇,但也不会拦着。

    晋擎人却未动,只把桑柔的手捏在?掌中,情绪不明道:“我近日总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为何,本想回骐州一趟,可又放不下你?。”

    闻言,桑柔反而开解道:“世子记挂家中,乃人之常情,实在?担心,不如回去看看,陪父亲母亲过个好年,我在?这边也有娘家人陪着,不打紧的。”

    见晋擎沉默不语,桑柔又道:“世子难道仍在?介怀,父亲将你?留在?江东,无召不得归。可岁末年初,游子本该归家,人伦道德,谁又能非议呢。”

    最终,晋擎仍是否了:“父亲母亲能理?解的,待到开春以后,你?胎养好了,再回也不迟。”

    说罢,晋擎转移话题,掀开被子一角,露出桑柔热乎乎的小脚丫子,弯身过去,捣腾一会。

    桑柔只觉脚腕子一轻,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

    都说怀身的妇人性子会变,却没听?过身边夫婿也会跟着变的。

    桑柔还未问出来,晋擎便直接回了:“刘大夫说你?月份大了后,脚也会肿起来,这锁便不合适了,不如早些摘了,你?也不必受罪。”

    桑柔神情复杂:“那我还得谢谢世子体恤之恩了。”

    晋擎伸手捏了她?日渐丰润的脸颊:“你?我之间,谈什么恩不恩的。”

    谈了,才伤感情。

    夜间,晋擎哄着桑柔入睡,待她?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套上棉靴往书房去。

    薛毅早就?候在?那里,双手奉上骐州传来的密报。

    晋侯不知为何被太子说动,竟将骐州东南门的守备将给了他,且专门调拨了一队人马为太子所用。

    薛毅说得义愤填膺,晋擎却无甚表情:“父亲对长?姐母子有亏欠,做些让步也属人之常情。”

    前几日,晋侯来信,还特意提到长?姐,说她?这一生太苦,忍受过非人的磨难,能够熬到如今,实属心智坚韧,他这个做弟弟的务必善待,姐弟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长?姐之苦,他也知,是以,该让的,他都让了,可想要做到二人同心,又何其之难。

    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只生这一个,也就?少了诸多烦恼。

    晋擎静默许久,薛毅杵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尽量放轻呼吸。

    直到男人终于出声,发布命令:“你?即刻去信黄州大营,谌文?罚期结束,令其即刻领兵三万回援骐州。”另一边,桑有为也在?收拾行装,桑宥跟在?父亲身边帮忙,仍不甘心地游说父亲,要陪他一道去往骐州接母亲回来。

    桑有为却斥他不懂事:“你?姐姐如今有喜,正需要人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怎么能行,再说了,你?大伯父如今病成那个样子,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根本就?不中用,我又远行在?外,你?三叔四叔都不是能扛事的人,这个家,你?也得学着担起来了。”

    桑宥却不觉得:“不是有姐夫在?吗?”

    桑有为一记眼?刀子递过去:“你?姐夫是你?姐夫,你?是你?,你?姐夫是要干大事的人,哪能拘于宅院之中,管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

    桑宥更不以为然:“姐夫这些日都未出门,姐姐也说了,不就?是在?做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

    “你?还犟嘴,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老父亲的话也不听?了。”桑有为胡子一吹,眼?一瞪,桑宥动了动唇,终是闭了嘴。

    临行之日,桑柔站在?檐下送别父亲,依依不舍地想送父亲到大门口,却被桑有为看似嫌弃地摆手叫回:“这雪尚未化完,地滑得很,你?可悠着点,莫再走了。”

    晋擎将桑柔半拥着带回屋中,将薰笼搁到她?脚边,又握着她?尚有些凉的小手捂了捂,才道:“我送父亲出城,另派八百精兵护送,更有各州县的通关文?书,不必太过担忧。”

    桑柔摇头:“我倒不是担心这,天?寒地冻的,父亲年纪又不轻了,赶路奔波,就?怕惹上风寒。”

    晋擎轻笑:“你?自己?就?是开药铺的,还缺这点治伤风的药,何况岳父如今尚且健朗,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好。”

    “我当然是盼着父亲好的,”桑柔下意识辩解,随即话语一转,指向?男人,“你?看,你?才说过要让着我,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不作数了。”

    晋擎:“”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依他看,孕中的女子更难养。

    遇上这么个宝贝,晋擎只能认栽:“是,我的夫人说什么都对。”

    桑柔学男人眯起眼?:“我怎么觉得,世子这话还是在?抬杠。”

    晋擎在?自己?嘴上拍了一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说,闭嘴便是。

    待晋擎去送桑有为,也要好一阵才能回,老夫人便带着桑雅来陪桑柔,怀身的女子情绪易变,唯恐桑柔一人在?屋中,无人开解。

    老夫人满是欣慰:“我早就?说过你?福泽深厚,果不其然,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可不是,九妹妹把福气分我一点,就?够我一辈子用了。”虽是吹捧的话,但桑雅说得真心实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桑柔也真心实意地回:“只要你?不再送鸡汤过来,分一半都成。”

    这几日,她?喝鸡汤都喝得想吐了,补是补,味道也够香,但喝多了,还是会腻。桑雅却一本正经地摇头:“那可不成,鸡汤得喝,福气也得分。”、

    桑柔难得无语,顿了好一会才道:“你?高兴就?好。”

    她?送,自己?喝不喝又另说,喝不下,赏给下人,也是一桩美事。

    晋擎将桑有为送至城外关卡处,犹在?叮嘱:“如今骐州形势,我也无法及时?掌控,若有异动,还望岳父先顾着自己?,莫要逞强。”

    “我晓得的,桑家这边,也请世子多多看顾,桑宥还是年少,眼?皮子浅,不够机敏。”桑有为虽然不明白晋擎为何有此?一说,但自己?这个女婿极有主张,他既然这么说了,必然事出有因,自己?应着就?是。

    被点名的桑宥望着父亲,被父亲一个眼?神瞪视,把到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晋擎搭了把手,将桑有为送上马车,回头看了桑宥一眼?,桑宥立马抬头挺胸,接受大将军的目光检阅。

    扫了一圈,晋擎收回目光,淡声道:“腰腹力量仍不够,跟着薛毅多练练。”

    谌武不在?,也只有薛毅能带这个小舅子了。

    “得令。”桑宥高声道。

    一旁的薛毅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主子的小舅子可不好带,还不如让他留守江东,谌武到这边来。

    家书以加急的形式送到晋侯手上,晋侯才吃过护心丸,胸口的疼痛感缓解了些,再又得知这一喜讯,顿时?开怀,第一时?间就?去内院找秦氏报喜。

    “真的?这么快?还不到一年。”秦氏也是大喜过望的样子,急着接过信件,一字一句地看得仔细。

    正巧晋蕙来给二老送自己?亲手做的棉靴,见二人喜气洋洋,不由好奇地问发生何事了,极少见到父母同时?这般喜悦的情况。

    晋侯笑呵呵道:“再过几个月,你?这个长?姐就?要升格,做姑母了。”

    晋蕙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亦扯唇笑了起来:“确是大喜事,子霈当真是有福之人,若能一举得男,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氏却道:“无妨,无论男女,能够平安生下孩子,就?是大喜了。”

    闻言,晋蕙笑意稍敛。

    她?当年怀身,母亲可不是这样说的。

    晋侯补充道:“其实,先开花后结果,也是可以的,多子多福,多生几个就?是了。”晋蕙不以为然:“以子霈对弟媳妇的宠劲儿,不管这胎是男是女,都未必再会生了。”

    “一个怎么能行,不管男女,都得再生。”晋侯的底线便是这。

    子霈这一代,唯他一个男丁,没有兄弟帮衬,旁□□些,终究隔了一层,不如亲兄弟可靠。如今到孙子辈,能多生,还得多生。

    秦氏打圆场:“侯爷这话可别跟子霈他们说,头一个才怀上,不兴这样给人压力的。”

    晋侯吹胡子道:“我有这般不懂事。”

    秦氏低声嘟囔:“可不就?是这般不懂事。”

    晋蕙把礼送到,心不在?此?,匆匆告别父母,回到自己?宫中。太子早就?在?内殿候着,兴致颇高:“母亲瞧这殿宇如何,同西京相比,是不是也不差多少了。”

    “你?亲自监督改造,自然不差。”晋蕙含混应着。

    察觉到母亲心不在?焉,李璋问怎么了,可是侯府那边又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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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蕙道出桑柔怀孕的消息,李璋愣了好一会儿,才扯唇:“舅父可真是有福的人。”

    “你?舅父他们留在?那边过年,我得准备些礼送过去,要当人姑母了,心意还是要尽的。”晋蕙匆匆说着,便叫来嬷嬷安排起来。

    晋侯尚未高兴几日,便又被李璋的行为惹到,当即把人叫到书房训斥:“你?如今越发胆大了,那阮冀是你?舅父的人,你?不打一声招呼,也不同我商量,就?把人抓了,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外祖放在?眼?里。”

    李璋也有他的理?:“我知他是舅父的人,一直礼让,可他并?未将我这个储君放在?眼?里,言语冒犯不说,还屡次违背我的指令,肆意妄为,全然不尊上者,这般养不熟的白眼?狼,要来何用,且我只是囚他,又未用刑。他若知错,改了这一身反骨,我自然就?会放他出来。祖父这般质问,活像我是个暴君,可我又何曾做过真正暴力的事。”

    “你?不是暴君,你?是乖戾,不听?劝。”晋侯胸口又开始抽痛,脑门也疼了起来。

    李璋笑起来:“我不听?劝,就?不会站在?这里,任由祖父责骂。敢问祖父,你?能对着神明起誓,您这辈子,就?没出过一点错,没伤过一个无辜的人?”

    “你?什么意思?”晋侯摸着胸口衣襟,找藏在?里头的药,可双手抖得厉害。

    李璋看着晋侯这样,似又要发病,却满不在?意,言语更为直接:“我父亲的表弟,荣国公世子,当年因谋逆之罪,被祖父擅自诛杀在?郊外,我只想知道,荣世子是真的有罪,亦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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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侯强撑着力气,继续找药,疼得牙关打颤仍竭力解释:“你?,你?那表舅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早就?该死,你?父皇却,轻拿轻放,弄得城中百姓怨声载道,我不除了这恶,你?和你?母亲的名声,也会被带累。”“原来祖父是为了我和母亲,”李璋了悟地点头,转而又道,“可我和母亲最难的时?候,祖父又在?哪里?”

    晋侯实在?支撑不住,双腿发软,虚弱坐了下去,手摸进衣内,总算拿到了药,可李璋这话,让他分了神,手抖了抖,药瓶落到了地上,打着滚儿,滚到角落处。

    “西戎人有多恶,罔顾人伦,祖父难道不知?那晚,那人脚踩着我的脸狞笑,将我捆绑在?椅上,让我看着他和母亲——”

    李璋双目猩红,语不成调。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也原谅不了。

    “可祖父居然听?信舅父的话,仍要封赏他们,在?我看来,不管西戎分为几派,他们所有人都该死,便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晋侯弯腰去捡药瓶,胸口加剧的疼痛,使?得他气血直冲天?灵盖,抽搐不已,身体剧烈抖动了几下,便蓦地僵住,倒头栽了下去。

    砰的一声响。

    李璋也是一惊,呆愣了片刻,便上前去查看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探着鼻息轻声唤人。

    晋侯却再无应答。

    李璋腾地站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来回走动几圈,瞥到滚到墙角的药瓶,快速奔过去,将药瓶捡起,藏于自己?衣内,酝酿着情绪,挤出几滴泪,方才焦急大喊:“快来人,祖父晕倒了。”

    这一日,晋侯府乱作一团,管家匆匆赶来,将晋侯挪到床上,又赶忙去请大夫。

    秦氏得到消息,也迅速赶来,看着床上面色已然发青的男人,几度站立不住。

    晋蕙就?在?旁边,及时?扶住秦氏。

    城中医术高明的大夫全都在?房中,站成一排,一个个都垂着脑袋,不敢吱声,谁也不愿做枪头鸟,说出回天?乏术,请节哀这样的话。

    秦氏指着离自己?最近的大夫,厉声问:“你?来说,侯爷到底如何了,说不出来,别想安然走出侯府。”

    话一出,大夫们齐齐跪下,其中一名冒死高声道:“请夫人节哀,若有可能,鄙人愿以己?命换侯爷的贵命。”

    但凡早一刻钟,及时?吃了药,都还有救,可惜了,终究迟了。噩耗骤降,秦氏不能接受,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晋蕙从?身后接住秦氏,被她?带着弯下了身,急唤母亲。

    “你?们几个庸医,还不快来看看。”

    父亲已经救不回来,母亲再有个不好,她?绝对不会放过这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