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重生之贵妇难为 > 31大婚
    大婚

    别的方面,儿?子之于他这个老父亲,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唯独这儿?女之情,娶了八房妾室,且后宅和睦的晋侯就极有发言权了。

    “如何让女人欢喜,继而更倾慕于你,也是一门学问,你看?我和你母亲,虽然感情不怎么样,但你母亲敬我这个夫,我半句话都不曾提,她?却?主?动给我纳妾,一纳就是好几个,衣食住行,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为我免去后顾之忧,你相中的女子,若也能这样知情识趣,那便?是你的大福了。”

    从?小,晋擎看着父亲和母亲寡淡如水的相处,你问我食否,我回你已食,我道一句天凉添衣,我回一个好字,连点水花都激不起来。

    父亲对别人是健谈的,可独独跟母亲,永远是那么问候的几句,而母亲也是如?此?,对着子女尚有话讲,到了父亲那里,则拘谨多了。

    晋擎便?是看?惯了这样的夫妻相处模式,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只以为天下?间的夫妻不过如?此?,可去了江南,住到桑家,几次碰到桑有为夫妇在?园子里欢快嬉笑,时不时蹦出几句俏皮话,一看?就是情浓得很?。

    可一对中年夫妇,女儿?都到了嫁人?的年纪,应该早就两看?生?厌了,为何还能像新婚那般蜜里调油,难舍难分。

    有一次,他隐在?廊后,听得桑九娘子从?那边走来,同身边人?道了句:“我们绕个路走,可别碰到我那父亲母亲,不然我今日的糖水也别喝了,光看?他们就够了。”

    晋擎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这位九娘子,也是个俏皮人?。

    人?前端庄,人?后精怪。

    与这样的人?在?一起过日子,想必另有一种乐趣,不会像父亲母亲那样,相敬如?宾,却?又少了感情在?里面。

    遇到桑柔以后,晋擎方才意识到,他对女子是有期待的,他期待的女子,便?如?桑柔这般,亦刚,亦柔,至情至性,又机敏异常。“父亲,您觉得,她?到晋家来,会欢喜吗?”

    晋擎的嫡妹,不到十岁,已经捧着本女学在?看?了,经常看?着看?着就眼泪汪汪,小小年纪便?时常问秦氏她?何时才能嫁人?,好像只要嫁了人?,离开了晋家,她?就能脱离苦海了。

    晋家的女子跟男子大不一样,是另一种教导方式,因着女子比男子弱势,为了晋家女出嫁后在?夫家有立锥之地,于言行仪止,品德修养上甚至更为严格,负责教导的人?都是族内颇受推崇,地位甚高的女性,譬如?晋擎这一辈的晋家女眷,全都由晋擎大姑母晋沐秋在?管,包括晋擎的母亲,初嫁到晋家,也因晋沐秋的严厉苛刻,不通人?情而默默落了不少的泪。

    日子长了,秦氏已经熟谙晋家规矩,可仍是对晋沐秋忌惮不已,可见受这位大姑姐的影响有多深。

    提到这个大姑母,晋擎也是敬重的。

    他祖父祖母相继离世时,父亲尚且年幼,六七岁,尚属垂髫,叔伯们都在?盯着,以为稚子好欺,只要拿捏住了,何愁拿不到晋家的掌事权。

    就在?父亲孤立无?助的时候,出嫁不到一年的长姐以为父母守孝的名义回了娘家,住下?来后,就再也没?回过夫家,因劳累过度,腹中胎儿?怀不到四个月便?小产了,为此?夫家派人?送来和离书,从?此?各自婚嫁,一别两宽。

    晋沐秋却?再未嫁过人?,在?晋家过着寡居的日子,以秋夫人?自称,将亦弟亦子的幼弟抚养长大,娶妻生?子,继承家业,自己也在?背后守护着晋家。

    是以,晋侯视这位长姐如?第二位母亲,知她?年纪大了,性子更钻,也越发苛刻,但从?未说?过什么,更时刻提点?小辈,要敬着这位大姑母,没?有大姑母的舍身相互,他们的父亲未必能够活到现在?,他们这些崽儿?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轮回呢。

    秦氏因着繁重的课业哭过好几回,晋侯也是知晓的,但最终选择了沉默。

    如?今,听到儿?子这样问,晋侯这般久经沙场的铁血枭雄也没?得辙了,良久才道:“她?若中意我儿?,必然是欢喜的。”

    夫家不比娘家,规矩肯定要严苛些,但最终还是为了子女们好,晋家能够承袭至今,规矩不严,是做不到的,如?果过于懈怠,随心所欲,个个只顾自己,早就如?别家一盘散沙,土崩瓦解了。

    晋侯转开话题:“对了,你还未说?那女子的来历,倘若王公贵女,那还是要掂量掂量的,起码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落人?口实。”

    见父亲一副真要给他抢过来的架势,晋擎又觉说?不出口。那女子可恨得很?,是真的不想嫁他,他贸然去抢,惹恼了她?,只怕会更加避他如?虎狼了。

    他原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性子,因为一名女子,倒是英雄气短了。

    晋擎不想说?,晋侯是问不出来的,只待晋擎回屋小憩的空当,将谌武谌文叫进来,问询怎么回事。

    比起晋侯,谌武更忠于晋擎,晋擎尚未发话,他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讲了一些在?江南的见闻,关于桑九娘子那段最重要的却?是掠过不提。

    谌文则是看?兄长脸色,兄长说?什么,他便?附和两句。

    晋侯不动声色,打发了兄弟俩,又找了个空当,再把谌文叫来,沉声道:“你兄长是你兄长,你是你,堂堂男儿?,该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岂能躲在?兄长的背后当个应声虫。”

    这话不可谓不言重了,谌文经受不住,撩了衣袍下?摆,双膝跪下?,低着脑袋道:“属下?,属下?为世子不值。”

    晋侯眸光愈发犀利,直盯着谌文:“哪里不值,为何不值,你且同我仔细说?来听听。”

    抗不过晋侯施加的强压,谌文只能一五一十地悉数道来,包括他连世子都未禀明的桑九娘子命贵那段。

    晋侯神色深不可测:“当真是袁祚说?的,那桑九有凤命?”

    在?大多数人?眼里,贵命和凤命,没?差别了。

    “千真万确,若非亲耳听到,属下?绝不敢妄言。”谌文伏下?身子,恭敬道。

    “那就有点?意思了。”晋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命贵不贵,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晋家祖上出了好几任皇后,远的不说?,最近的,便?是他的长女,如?今困在?西京回来不得。

    当然,既然命贵的话,那就绝无?落到别人?家里的道理。

    几番思量,晋侯有了主?意,他勾了勾手,示意谌文上前,有话细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谌文诚惶诚恐,心内却?比吃了黄连还苦,这倒霉催的差事,为何偏要落他头上。

    不管应不应,晋侯和世子,他总要得罪一个。

    到了最后,晋侯还一通警告:“完不成?任务,你也别回了。”

    一转眼,春过夏至,离秋也不远了。

    谢桑两家大婚,就定在?仲秋的某日,这进展,不可谓不快,从?议亲到下?聘,然后迎亲,前前后后,不过四个多月。

    谌武立在?主?子身后,声音都轻了不少,唯恐哪句没?说?好,惹得主?子皱眉。

    晋擎这几月,皱的眉头,比前头二十年还多。

    谌武宽慰道:“依属下?看?,这谢四就是个没?断奶的小娃娃,斗不过两位庶兄,只会躲在?母亲后面,让母亲为他筹谋划策,才智平庸,不足为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然而这话并没?有宽慰到晋擎。

    才智平庸又如?何,她?仍是铁了心要嫁,眼睛也不知道长哪去了,不识金镶玉,只捡路边的牛粪。

    叮地一声,手上的针线再次掉落。

    桑柔捂着胸口,不知为何,总感觉有点?慌。

    董氏将绣针捡起来,见女儿?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只当她?快要出嫁了,免不了地紧张。

    “这嫁衣你已经绣了一半,也够了,其余的教给绣娘,省得累到了,出嫁那日,气力不济。”

    算来,也只剩不到二十天了。

    谢家那边已经将聘礼全部送了过来,总共七十九台,他们这边还在?筹备嫁妆,找个时间先送过去。

    不然女儿?出嫁那日,嫁妆太多了,十分招人?眼,从?江南到江东,路途太远,恐遭人?惦记。

    上一世,嫁衣是桑柔亲手做的,一针一线,不假他人?,这辈子,她?做个样子就成?了,就是不累,绣了一半,也不愿再继续下?去。

    桑柔更关心的是她?从?金陵过去,到江东覃州,该如?何走。

    “我们这边水路发达,你父亲和你伯父商议过后,决定还是先走水路,然后再转陆路,到了江东地界,谢家人?自会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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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嫁那日,谢家也会派人?来迎亲,来的还是谢洵,谢霁作为新郎官,得守在?谢家。

    不过谢霁来不来也无?所谓,毕竟谢洵比他更稳妥。

    话到这里,董氏唏嘘一声:“你这个大伯哥实在?没?得说?,出钱又出力,往后你得多敬他几分。”

    要不是谢洵的出身,桑有安都想把桑翘许配给他了。

    自戕奴才生?的孩子,是不能入仕的,光这一点?,谢洵为人?再好,桑有安也只能歇了心思。

    倒是四爷上了心,他自己本身庶出,也没?考取过功名,对于未来女婿是否能够入仕,他并不在?意,然而才和四夫人?提了句,四夫人?就一下?子跳起:“我女儿?,是绝不可能嫁给庶子的。”

    因着四夫人?的激烈反对,桑雅躲过一劫,再次暗暗庆幸。

    离她?和那人?相遇还有好几年,她?该如?何熬过去,不嫁人?,是不现实的,可嫁了人?,要她?再和别的男人?有肌肤之亲,她?却?是不愿意的。她?只想,为他守着,等到他。

    为此?,桑雅又去找桑柔谈心,桑柔现在?已经有点?害怕见到桑雅了。

    她?不可能不理会桑雅,毕竟桑雅对她?有救命之恩,但桑雅要求的,如?今的她?确实办不到。

    桑柔还没?那个通天本事为太原郡公翻供,再者,太原郡公沉冤得雪,自有高门贵女主?动求嫁,到时也没?桑雅什么事了。

    桑雅也明白这个理,她?势必要救一回落难的郡公,才能走到男人?心里。

    可在?那之前,她?得嫁人?,这是最让她?接受不了的一点?。

    桑柔只能这样提点?桑雅:“你不是说?你梦里那个前夫体弱多病,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你身为贤妻,总有理由避着点?,至于如?何避,我还未出嫁,我也不懂,你梦里嫁过人?了,你自己把握。”

    闻言,桑雅幽幽道:“我的梦里,九妹妹你也是嫁了人?的。”

    桑柔听不得这话:“你会做梦,我可没?做过,我能知道什么,八姐以后可不能再对人?说?这些了,便?是你的母亲也不行,想想你要等的那人?,你如?今别无?他法,闭紧嘴巴,不节外生?枝,就已经是帮你自己了。”

    即便?已经通晓房中事,桑柔也装不懂,晚上董氏神神秘秘给她?塞小册子,让她?自己领悟,她?也当烫手山药塞进箱笼里,再未拿出来。

    桑雅沉默半晌,闷声道:“我知道的。”

    没?几日,桑翘也来寻桑柔,默不吭声地盯着桑柔看?了许久。

    桑柔一脸莫名:“我脸上有花吗?”

    桑翘一本正经道:“你脸上没?花,但你长得像朵花。”

    桑柔忍俊不禁,脸变成?了花,那还能看?吗。

    未几,桑翘老成?地一声叹:“为何他们都只看?得到你,我到底差在?哪里,若只看?脸,这样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桑柔不禁提醒:“你那世子表哥也是看?脸的。”

    桑翘眸光黯淡,最后一抹倔强让她?噘嘴道:“所以,我也不稀罕他了,我要嫁,就嫁一个不那么看?重美色,只喜欢我的人?。”

    姑奶奶额,总算是想明白了。

    桑柔不免鼓励道:“你可以的,会有只欣赏你的良人?出现的。”

    到了出嫁前两日,云阳郡主?命人?把关在?家里许久的宝成?县主?送过来,说?是小姐妹远嫁,以后见一次面都难了,最后一点?时间,就让她?们聚聚。

    桑柔和宝成?许久未见,彼此?心里都有点?别扭,望着对方好半晌才相视一笑。

    宝成?:“你笑什么?”

    桑柔:“你又笑什么?”宝成?撇嘴:“我笑你傻,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嫁了,你才见过谢四几回。”

    桑柔仍是笑:“我看?你也不大聪明,我在?彭县时跟一个相师学了点?命理之术,看?你八字和面相,你命中和范姓人?士相克,往后见到了,记得避着点?。”

    “真的假的?”宝成?半信半疑。

    桑柔正色道:“你若嫁了,注定短命,看?你怕不怕了。”

    这时候,宝成?和范增还未碰上,没?有任何感情之言,有了桑柔这番话在?前头,哪怕以后宝成?和范增遇上了,宝成?心里多少都会膈应。

    桑柔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今后如?何,就看?宝成?自己怎么走了。

    出嫁当天,欢庆的鞭炮声从?桑家内院一直延伸到了大街那一头,整条街都充斥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桑家下?人?们更是沿着街道撒起了喜糖,备足了量,见者有份。

    桑宥年纪尚小,见姐姐将要远行,悲大过喜,眼圈泛红,哭得不能自已。

    新嫁娘这一日也是要哭的,桑柔见弟弟哭得傻气,自己亦是动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董氏眼里也含着泪,这样大喜的日子,哭一哭也好,把过往的烦心通通甩开,今后,才能在?夫家过得幸福美满。

    桑有为等在?外头,亦是老泪纵横,提起袖子掩面拭泪。

    盼着这一日,等着这一日,可真正到了这一日,他又悔了,不想女儿?嫁了。

    谢洵带着迎亲的车马,候在?桑府大门口,刘启跟在?他身旁,仰头看?了看?这天。

    明明是吉日吉时,可看?这天,却?未必了。

    刘启走近谢洵,小声道:“这哭嫁也哭了有一个时辰,要不要叫人?催一催,再不出发,这天就真的要变了。”

    谢洵眉眼清淡地扫过刘启:“这秋日,天气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刘启不再吱声,可这心里,始终有点?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