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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石立夏剛從外面送資料回到辦公室,整個人像是泡在水裏似的,汗水把身體都打濕了。
    現在天氣熱,她又得穿過機械廠去送資料,很長一段路都會被太陽暴曬,石立夏覺得自己曬得頭都有些不舒服了。
    她進到辦公室直接就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正準備拿着茶杯喝水,孔文斌不悅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石立夏同志,我在這等你的答複呢。”
    石立夏沒搭理他,喝完一大杯水,感覺自己活過來之後才轉過身看他。
    “孔科長,我大老遠跑那麽遠的路,連一口水都沒喝你就開始罵罵咧咧,舊社會的周扒皮也不像你這麽會剝削人的。”
    “革命工作大于一切,要是在戰場上也像你這樣磨磨蹭蹭的,那還怎麽打勝仗。”
    “就算仗打到跟前,也沒有說不讓士兵拿槍就往上沖的道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我剛才要是不及時補充水分,中暑暈倒在這裏,延誤了戰機,責任是您來負嗎?”
    石立夏一邊說着,一邊踉踉跄跄一副随時要暈倒的樣子。
    孔文斌看她這個樣子更加生氣,“石立夏同志,你這是資本主義做派,太過享受主義了。”
    “孔代理科長,身體不适就是資本主義做派?那我回頭就去找紅袖章,讓他們去醫院抓人,那可是資本主義做派的大本營。”
    石立夏随即像是想起什麽,拉長着聲音道:“說起來,咱們秦科長是病休的,您這話是不是指向的是他啊?”
    “石立夏,你別胡說八道!”
    孔文斌聽到代理科長這四個字,就覺得腦仁疼。
    石立夏微笑:“孔代理科長,咱們這叫辯論,真理就是越辨越明的,還是您覺得革命前輩奉行的這個準則是錯誤的?所以才不允許我辯解?”
    扣帽子,石立夏是專業的。
    “你!我什麽時候這麽說了!”
    “剛才啊,每句話都透着這個意思,對吧各位?”
    石立夏望向其他人,那些人壓低腦袋并沒作聲。
    不應和不反對,坐看龍虎鬥。
    石立夏也不在意:“沉默代表肯定,您看大家都是這麽想的,孔科長,我認為您得提高一下自己的表達能力了,要不然出去說話被人誤解可就麻煩了。您現在可只是代理科長,必須謹言慎行啊。”
    “你少給我花言巧語……”
    “孔代理科長既然這麽認為,那我覺得有必要将您的話放到報紙上讓群衆評評理,這樣您總不會認為是我買通的吧?”
    孔文斌臉色難看,聽出石立夏話裏的深意。
    你要是敢弄我,我就在報紙上搞你,明目張膽地利用自己的優勢進行要挾。
    “石立夏同志,你的思想很有問題,這是将手裏的筆當成你洩私憤的武器嗎。”
    “孔代理科長這麽說看來也認為我說得對啊。”石立夏驚喜,随即又一臉惆悵,“可是孔代理科長既然不讓我寫,那我就不寫了吧,誰讓您是領導呢,就算搞一言堂,我們這些需要養家糊口的普通工人又能怎麽辦呢,不就只能聽着咯。”
    孔文斌氣得腦殼疼,如果他現在是正式科長早就發飙了,可他只是代理的,還在觀察期,只能咽下這口氣。
    “那邊怎麽回複的!”孔文斌甕聲甕氣道,将話題拉了回來。
    石立夏也将眼角不存在的淚珠擦幹,輕咳了一聲,用那邊負責人的腔調道:
    “沒事做可以去掃廁所,自己待在糞坑裏別出來熏人。”
    說完,石立夏連忙解釋:“這是那邊負責人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孔文斌臉色更加難看了,沒想到對方這麽不給面子。
    石立夏心中暗笑,孔文斌明明就是沒事找事故意折騰她,順便表現一下自己。
    可是他想要表現別人不一定願意配合,本來工作就忙,還為了屁大點事專門遞文件,這不是惹人煩嗎。
    要是平常也就是傳遞一下資料,大家也不會說什麽,孔文斌為了為難石立夏,也想展現自己的工作效率,竟然讓人當場閱讀并且做出指示,還要求指定時間內做好相應的工作安排,還需要所有人遞上學習報告。
    這不就為難人了嗎,尤其是那些忙碌的部門,事情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否則就會影響生産,現在雖然鬧得厲害,可生産一向是重中之重,再怎麽折騰也不敢伸手到這上頭來,否則造成損失那就不管你什麽原因都是要負責的。
    一個宣傳科突然就來個文件,要求還這麽多,有那脾氣好的會說些圓滑的話,可那種暴脾氣就毫不留情罵開了。
    現在很多崗位上的領導是經歷過戰争的,都不是什麽脾氣軟的。
    他們倒是沒有朝着石立夏發火,卻也讓石立夏傳達了自己的怒意。
    宣傳科其他人都憋着笑,孔文斌這次讓石立夏去的部門,科長是出了名的暴脾氣,還沒去大家就猜到會是什麽結果了,可沒人會去提醒他,都等着看笑話。
    孔文斌有火沒處發,沉着臉指着一沓厚厚的材料道:
    “石立夏,這些材料你今天務必要整理出來,都是明天開會需要的。這事關咱們宣傳科上半年工作彙報,要是遲了影響咱們科室的評優,唯你是問!”
    石立夏輕輕嗤了一聲,除了這招就沒新的了。
    “是,孔代理科長。”
    孔文斌聽這個稱呼聽得腦仁直跳。
    大約是被石立夏給氣的,孔文斌左眼皮開始跳,心裏總感覺不大踏實。
    這幾天他幹什麽都不順,工作上各種被刁難,手下的人也不聽話,連女朋友衛甜甜也不知道為什麽跟他鬧了脾氣。
    衛廠長還因此敲打了他,女兒還沒嫁過去呢,他就讓自己女兒受委屈,那以後還了得?
    這兩天他辦事不順,也是因為衛廠長的态度有所不同。
    孔文斌知道這是衛廠長對他的警告,別以為現在爬上去了就能如何,他能把他送上去,也能拉下去。
    還沒有進入婚姻生活,孔文斌已經感受到了未來日子的憋屈。
    這也就算了,一直到現在孔文斌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明明前一天兩人還好好的,衛甜甜突然莫名其妙就開始鬧脾氣了,而且連見都不樂意見到他,他想追問是什麽情況都不行。
    今天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加明顯,可又找不出原因,只能發洩在石立夏身上,結果沒想到被怼得更加生氣了。
    準備下班的時候,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宣傳科所有人都擡起了頭,看向敲門人。
    敲門人朝着大家颔首打招呼,然後看向孔文斌道:
    “孔科長,有位女同志來找你,現在就在大門口。”
    這話一落,所有人的眼睛裏都亮了起來,全都豎起了耳朵,一個個化身吃瓜群衆。
    石立夏抿了抿唇,雖然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找孔文斌,可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這麽大張旗鼓,這個架勢分明是想讓所有人都來圍觀。
    這出乎了石立夏的意料,她讓宋恒去調查孔文斌的情況,想知道他勾搭了多少女孩,騙走了多少錢。
    不管是書裏寫的,還是石立夏對孔文斌在現實生活中的了解,孔文斌沒少在外頭勾三搭四,騙色還是其次主要就是騙錢。
    孔文斌的工資并不高,一個月也就三十來塊,可全身上下的打扮還有平常花銷可不少。
    手腕上帶着梅花表,胸口口袋上插着兩只英雄鋼筆,他還有自行車、錄音機等等,他特別注重外面,每天都洗澡換衣服,一星期都不帶重樣的,只是顏色款式都差不多,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差別的。
    石立夏好歹是半個裁縫,對此非常敏銳,所以看得很清楚
    孔文斌能保持幹幹淨淨的,就必須投資不少錢在外在的物質上,否則的話根本不可能這麽光鮮亮麗。
    現在因為制作工藝水平有限,布料清洗後衣服容易褪色變形,現在的人衣服又少,來來回回就那兩件,也更加容易造成衣物的磨損。
    因此很多人的衣服沒多久就沒什麽形,顯得也比較舊。
    女同志還比較注重收拾自己,男同志大多覺得男人就得糙,對這些不那麽在意,有得穿就行,也就顯得比較邋遢。
    未婚男士雖然會在意一些自己的外表,可他們也不會花太多錢在這上面,想要娶媳婦就得存錢。
    機械廠有很多工人的工作環境也比較髒,容易染上機油等污漬,有那不講究的下班也不還工作服,整個人還是看起來比較髒。
    孔文斌這種注重外表的在這些人中就顯得鶴立雞群,他的衣服都是幹幹淨淨而且看起來很新,光是這點就秒殺一大片了。
    可這些都是需要錢的,男人也不是不愛美,真男人誰不想要一件軍大衣?穿起來又帥又有面子。
    只不過能力有限的情況下,很多人會将這些放到後面罷了。
    孔文斌的家庭非常普通,并不能帶給他什麽助力,要不是他自己搭上了王紅花的關系,是個嘴甜會來事的,現在已經下鄉去了,根本沒法在城市裏當工人。
    工資就那些,錢從哪裏來?都是從像原身一樣的冤大頭身上來的。
    依照孔文斌的規格,花的錢不少,要麽就是欺騙了很多人,要麽就是被欺騙的人裏有富婆。
    石立夏不信沒有一個人都不敢站出來的,所以她讓宋恒去調查,看能不能找出願意豁出去找孔文斌麻煩的。
    不需要直接在大庭廣衆下跟孔文斌開撕,只需要他們在拉扯的時候被衛甜甜看見就行,這樣對女方的影響也能降低到最低。
    要不是石立夏已婚身份,很容易被倒打一耙,否則她就自己來了。
    如果衛甜甜經過這麽一系列的事,還是願意繼續跟孔文斌在一塊,石立夏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大不了換另一個策略。
    如果不是擔心影響那些女性,也怕連累自己,直接揭露孔文斌的真面目其實更能給孔文斌致命一擊。
    亂搞男女關系,在這個時代會受到很重的懲罰,不僅工作沒了,還會要進去蹲棚子的。
    石立夏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直接殺上門來了,這種事對女性是很不友好的,哪怕是受害者也會被人說三道四。
    孔文斌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女同志?估計是我對象來找我了。”
    敲門人是個憨的,換做別人也就不吭聲了,他非要大聲道:
    “不是衛廠長的女兒,是個陌生的年輕女同志。”
    孔文斌臉色一僵,頂着一群人目光硬着頭皮道:
    “那可能是來找我談工作的,謝謝你了,你先過去我馬上就來。”
    孔文斌急着将敲門人趕走,偏偏事與願違,敲門人道:
    “不是公事,否則我們就放她進來了。”
    哇嗚——
    辦公室裏的人強忍着才沒起哄,可表情不再隐藏,都饒有興味地看着孔文斌。
    敲門人的嗓門很大,隔壁辦公室的人都探出頭來,想要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孔文斌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得去跳個火盆驅散身上的黴氣。
    他不敢再耽擱,生怕敲門人再說些什麽不得了的話,直接大跨步朝着外面走。
    走了幾步他想起什麽,又趕緊回頭,朝着辦公室裏的人沉聲道:
    “趕緊把手裏的工作完成,下班前全都要交給我!”
    說完就跟背後有人追趕似的大跨步走了,那速度跟別人跑步差不多。
    孔文斌一走,辦公室一下沸騰起來,隔壁的人也跑過來湊熱鬧。
    別看宣傳科大部分都是男同志,照樣很八卦。
    “這是啥情況啊?”
    “不知道啊,孔科長不是要結婚了嗎,咋的還跟女同志掰扯不清呢。”
    “你們也別聽風就是雨,啥情況都還不知道呢,這麽亂說話回頭成造謠了。”
    “少來,要沒什麽事,剛才他緊張什麽?”
    孔文斌的作風跟廠裏其他男人有很大不同,很多男人很瞧不上他,尤其他還特受女同志歡迎,更是喜歡不上來了。
    不光是光棍會被影響,結過婚的男同志也沒少被婆娘絮叨,說他們怎麽就不像孔文斌同志一樣愛幹淨,知道體貼和尊重女性。
    不過是一天沒洗腳,就能唠叨好多天,以後每次吵架都能拉出來說事,然後用孔文斌做例子。
    這就罷了,孔文斌沒啥能力,沒幹出什麽成績,不過是普通話标準點,聲音好聽點,在晚會的時候出風頭,可一年能有幾場晚會啊,竟然年紀輕輕就要成為宣傳科科長,這就讓很多人感到不服氣了。
    現在有他的熱鬧看,一群人特別地激動。
    “我也是服了你們了,在這叽叽歪歪猜半天有啥意思,過去看看啥情況不就知道了。”人群中有人吆喝道。
    不少人都心動了,尤其是宣傳科的人,現在還沒有塵埃落定,宣傳科科長一職花落誰家尚未可知呢。
    “可現在還沒下班,咱們這樣過去會不會不大好?”
    最近廠裏氣氛不大對,所有人都謹小慎微,避免犯錯,省得被拉出去當典型。
    要不然換作平時,早就找借口跑出去看熱鬧了。
    石立夏看一群人在那說了半天也沒什麽動作,她直接就走出辦公室,只是她手裏還拿着文件。
    大家夥看到之後,仿佛都打通了任督二脈,也紛紛跟風給自己找點事。
    石立夏并不是往大門走的,而是朝着後勤部的方向,她才走到一半就看到範曉燕興匆匆地跑過來了。
    “哎呀,我正打算找你呢。”
    兩人一對視,立馬就知道彼此在想些什麽,那還等什麽趕緊過去看熱鬧啊。
    兩人火急火燎趕過去,就看到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女人竟然直接跪在了孔文斌面前。
    孔文斌急得不行,又想把她拉起來,又礙于男女有別不敢動手,只能焦急地在原地跺腳。
    “你這是幹什麽,趕緊起來!”
    女人看起來很憔悴,身上的衣服洗得花白,還打着不少補丁,可看着很幹淨整齊,說明她是個勤快利索的人,只是家庭情況不怎麽好。
    女人并沒有起來,反倒重重在孔文斌面前磕頭,把孔文斌吓得直接跳到一邊,
    “你有話好好說,別這樣!”
    這要是被人看見作文章,說他搞封建那一套,那真是冤枉死他了。
    孔文斌此時是真感到冤枉,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不過原本一顆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石立夏看到這一幕心裏詫異極了,有些看不懂這是個什麽情況了。
    宋恒昨天讓石迎春傳回來的消息,說的是調查到一個叫做張啓芳的女人,她是孔文斌的初中同學,以前關系非常好。
    孔文斌家庭情況不好,飯都吃不飽,張啓芳同情他的遭遇,崇拜他的才華,經常用自己的零花錢偷偷給孔文斌送吃的、用的。
    一開始孔文斌并不收,但是感謝張啓芳的善良。
    張啓芳反倒更覺得孔文斌是個好的,想盡辦法補貼他,又不會傷害到孔文斌的自尊。
    時間長了之後,孔文斌也就沒再拒絕,有時候還會主動詢問。
    比如冬天的時候,家裏沒錢買煤了啊,書寫的筆壞了沒錢換,也就沒法寫作了等等各種借口,從張啓芳那拿了不少錢。
    孔文斌每一筆賬還記錄着,說自己以後肯定會還張啓芳的。
    宋恒道:“這狗東西就是個吃軟飯的,估計從張啓芳這裏吃得太香,一沒錢就習慣性找女人要錢。”
    張啓芳其實并不是最開始倒貼的女人,孔文斌從小長得白淨好看,沒少仗着自己的優勢蹭吃蹭喝。
    只是張啓芳是最有錢的,所以付出最多,也是最讓孔文斌嘗到甜頭的。
    石立夏聽到這裏的時候,心中感嘆宋恒真是厲害,這麽短的時間,竟然連孔文斌小時候的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這些錢還算是小錢,幾毛幾塊的,不會超過五塊。直到後來孔文斌為了獲得工作,借了張啓芳五十塊錢,說是以後自己工作了拿到工資就會還。
    其實當時宋恒是想要借一百塊錢,可那時候張啓芳家裏已經不大行了,因為一個遠房親戚成分不好,把他們家給連累了。
    而且他們家一直是比較富裕的,就被人給盯上了。
    張啓芳只能拿出五十錢給孔文斌,這已經是她最後一點積蓄,有部分還是家裏給她的菜錢。
    因為孔文斌說有了工作發工資就會還給她,雖然不是一次性,可分開給她也足夠買菜了,也就都給拿出來了。
    結果,孔文斌到現在都還沒有還錢,只是在最初三個月的時候還了一點,可加起來也就十三塊錢,然後就沒影了。
    張啓芳當時家裏鬧得厲害,她爸爸差點被拉出去批鬥,還好打點了人才幸免于難。但是他們怕了,變得極為低調,平時連門都不怎麽出,生怕被人看到然後惦記上。
    張啓芳也就沒再找孔文斌要錢,誰能知道孔文斌就直接當這事沒發生過似的,也再也沒去找張啓芳。
    石立夏這才明白,為什麽王紅花竟然會給拐了這麽多彎的親戚找工作,雖然她也就是提了個醒,那也是非常難得的。
    原來孔文斌是給了錢的,估摸着還給了不少呢。
    想來也是,王紅花那個人無利不起早,幾句甜言蜜語可換不來她的用心,沒點好處她才不幹呢。
    宋恒說張啓芳家現在情況很不好,張啓芳的父親身染重病,需要錢醫治。
    因此他找上門後,只說到一半張啓芳就同意要去找孔文斌要錢。
    換作以前她是幹不來這樣的事的,她做不來跟心上人要錢這種事,她雖然說是借出去,其實就沒打算要回來的。
    最後那五十塊錢也是實在沒辦法,家裏是一分錢都沒有了,眼看着就要揭不開鍋,孔文斌還給她她就收了。
    可現在家裏實在太困難太需要錢了,張啓芳也顧不上那麽多,再沒錢給爸爸治病,興許人就挺不住了。
    張啓芳開始計算孔文斌從自己這裏借走了多少錢,準備一起都要回來,沒想到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這幾年下來,林林總總加起來,竟然有五百塊錢!
    這個數還只是個概述,實際只多不少,因為張啓芳并沒有把她送東西的錢算進去,如果都算的話,會是個非常龐大的數字。
    張啓芳驚呆了,完全沒想到自己給孔文斌花了這麽多錢,感覺也就是送了一些小東西,幫了一點兒小忙而已啊。
    原本她心裏還有些猶豫,現在一看竟然有那麽多錢,她就不會放過了。
    尤其她聽宋恒說孔文斌快要結婚了,張啓芳更是下定了決心。
    依照宋恒的描述,眼前這個女人跟張啓芳不大一樣,張啓芳應該更加年輕白淨,眼前的女人看起來是經常幹重活的。
    石立夏越看越是迷茫,難道這是另一樁事?張啓芳今天并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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