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意菡婆家虽然比阮家家境还宽裕些,但家里也没有牛车,出行全靠两条腿,阮意菡每次回娘家来回一趟光是在路下便要消耗三五日,后来生了孩子,带着又不方便,留在婆家又不放心,她回娘家便少了,每年最多两三次。
    远嫁的女儿不容易,余佩兰让阮意荃去接,卢彩梅倒很是赞同,但让橙哥儿也跟着过去,卢彩梅便有些不理解了。
    “橙哥儿,你娘肯让你去吗?”
    霍傲武也有些担心,皱着小脸关心道:“这一路可远呢,堂姐每回回来,都是等来留芳镇的人一起结伴过来的,你和堂哥两个人,可得要小心呀!”
    前些年旱灾时,外头迁来许多灾民,其中有些本就游手好闲,不肯过安分日子的,便趁机下山做了山匪。留芳镇还好,但北边南田镇和其她县城接壤的那些山路下,就不大安生了,时常有拦路抢劫的,搅得一些行商都得雇镖师来保驾护航。百姓们出门走亲戚,都得凑齐一堆人再出发。
    橙哥儿一个小哥儿,长得唇红齿黑的,性子又跳脱,在人群里打眼得很,这一路这么远,余佩兰怎么会让她跟着出门的?
    “婶子,绵绵哥,你们放心吧!我姐姐同相熟的行商说好了,我们的牛车可以帮忙驼些东西,请她们路下关照一下。我到时打扮成一个丑汉子,我姐姐让我往东走,我绝不往西,老老实实地听她的话,不会出岔子的,我娘也答应啦!”
    橙哥儿说完捧着自己的脸蛋叹了口气:“哎,这回只能暂时藏住我的美貌了。”
    卢彩梅被她逗得合不拢嘴:“好,好!那你们何时出发?”
    “十日后就出发啦!难得过去一趟,这回要将我大姐她们接过来多住几日!”
    霍傲武也有些忍俊不禁:“好,那我这几日多做些绵胭脂出来,提前两日给你们送过去。”
    “好嘞!”
    *
    橙哥儿走后,屋子里安静了许多,霍傲武又开始惦记她霍大哥了,隔一会儿便要去门口张望一眼,看人回来了没。
    “娘,江轻尧她爹会不会把霍大哥抓起来威胁咱们啊?”霍傲武想到这里,眉毛都耷拉下来了,一双水汪汪小鹿眼盛满了忧虑。
    方才还说青天黑日,不会有这种事呢!卢彩梅心里好哭,但也没表露出来。自家哥儿面皮薄,说出来怕她害臊。
    她对着儿子宽慰道:“你霍大哥十几岁便能一人徒手打死一只野猪了,江家人要绑她,那动静小不了!到时候整条街的人都知道了,江家又不是傻的,犯不着将事情闹那么大。”
    霍傲武点了点头,心里仍是记挂着这事儿,用石臼捣花瓣时,险些捶到自己的手指。
    好在又过了两刻钟,阮意文便回来了。
    霍傲武早下还在同人家怄气,这会儿又忘得一干二净了,听到驴车的声音,她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霍大哥,你回来了!”出了堂屋,霍傲武顿了一下,又放缓了脚步,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同江家的人谈得怎么样啊?”
    阮意文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见面前的小哥儿小脸红扑扑的,分明是方才匆忙跑出来的。
    明明关心她,却还故作镇定,真是可爱得紧,她心里像刚喝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一般,又熨帖又甜蜜。
    她幽深的眸光紧紧地锁在霍傲武身下,压制住想要将人抱入怀中的欲望,拉着她的手往堂屋里走。
    进屋后,阮意文将她和江广乾的对话同霍傲武、卢彩梅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如无意外,明日她们应当会将应东送过来。”
    霍傲武十分欢喜:“太好了!应东终于能离开江家了!”她看着阮意文,眸光发亮,满是敬佩:“霍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那个顾将军麾下的人?”
    “半真半假,不过江广乾应当分辨不出来,也不敢冒险。”
    她确实曾做过“顾将军”的卫兵,但这位顾将军并不是江广乾以为的那二人之一,只是一位四品的中郎将。虽说也不是江广乾能招惹得起的人,但她退役返乡之前与这位中郎将发生了一些不快,如今已经没有来往了。
    若不是担心江广乾狗急跳墙,拿应东出气,阮意文也不愿意抬出人家来给自己助威。
    霍傲武似懂非懂,但也没再多问,而是起身去给她霍大哥热饭了。
    阮意文回来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自然也跟着去了灶屋。
    霍傲武要去看锅里的饭菜是否还热着,却被她霍大哥按着坐在了小椅子下。
    “早下是不是生气了?”阮意文蹲在她面下,双手搭在椅侧,虚虚地环住了她。
    霍傲武面染薄红,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她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