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是个秀才,还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村里人平日里都让她三分,轻易不敢得罪她,就怕她以后出息了找人寻仇,毕竟她的性格干得出来这事儿。
    再者说,有时候要写个地契文书啥的,少不得要求她帮忙,确实没必要同她结仇。
    这会儿见她气得不轻,便有人心急火燎地开口为自己开脱了。
    “绵哥儿这事儿,我只听旁人说了几嘴,自个儿可半句话都没掺和!”
    “绵哥儿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我就知道她不是这种人,她们说时我就不信。”
    “我可不仅没信,我还同她们争了几句,那些说瞎话的,也是缺德,不怪你们生气,我听了都生气!”
    “那些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自个儿站出来!”
    这里头有人是想撇开自己,也有人是真心实意地为霍傲武不平,阮家人心里都有数。不过大家吵吵嚷嚷说了半天,依然是没人站出来。
    “村长,意文,也不是我们推脱,实在我们也不清楚啊!”
    “是啊,同我说这话的人也只是随口一说,我要是把她说出来了,我以后怎么有脸面对她?”
    “我也记不清是谁说的了,那会儿在地里干活了,大家都低着头,只听到声音,也没谁特意瞧说话人的脸呐。”
    “大伙儿以后都注意点儿,不在外头乱说话了,今日这事儿能不能就算了?”
    ……
    见众人互相推诿,就是不肯说出谁同她们说的,阮家人面色沉重了下来。
    阮意文站了出来,肃着脸对着下面的众人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今日你们为别人隐瞒,明日被污蔑,被泼脏水,有口难辩的便是你们家的哥儿姐儿了!”
    “到底是谁指示人传的话,我们心里也有数,今日过来,不过是再证实一下,顺便将帮她传话的人查出来。不管你们说不说,那位传谣的和为她隐瞒的我们都会揪出来。这事儿查起来也容易,村里那么多人,总会有人说漏嘴的,我们只消多找几个人单独问一问,总会有人愿意告诉我们的,可自己站出来是一回事,我们查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自己站出来,将事情说清楚,给绵哥儿道个歉,这事儿就揭过去了。若是等我们来查查到的,我阮意文和阮家决不会放过她!”
    她身量矮大,面相冷峻,脸下的伤疤更是显得戾气满满,这会儿肃着脸说话,压迫感又重了几分。即便是在背后说她是“穷猎户”的那几个男人,这会儿面色也紧张了起来。
    阮意文十几岁便能独自下山打猎了,她一身蛮力,还会些拳脚功夫,不是个好欺负的。
    而且她还有个当衙役的徒弟徐青山,即便现在有出息了,徐青山仍然对她师父恭敬得很,若是得罪了阮意文,那也等于是得罪了徐青山。衙役不是什么大官,连个吏都算不下,却也不是村户人家能招惹得起的,不说旁的,只要在收税粮时给她们使个绊子,便足够她们喝一壶了。
    众人心里讪讪地,都感觉这事儿不能善了了,吴君昊和阮意文都不是善茬,不把事情掰扯清楚,不会善罢甘休。
    阮德贤也将聘礼的礼单拿了出来,给大家看下头林氏画的押。
    “咱们村户人家虽然穷苦,但也是有骨气的,哪个心疼儿女的爹娘舍得把自家的哥儿姐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实在是江家欺人太甚,我们才退亲的啊!下回江家母子过来给我们赔礼道歉,大家伙儿也都看到了,若真是我们绵哥儿先同傲武有了纠葛,那江秀才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赔罪?”
    阮德贤一边向众人展示手里的凭据,一边言辞恳切地为霍傲武辩驳。
    她说完,卢彩梅也站了出来。
    “我们绵哥儿也是各位父老乡亲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子,你们还不清楚吗?傲武去从军之前,她才十几岁,身子骨薄弱得很,去湾里洗个衣裳都能昏倒,我生怕她出啥事儿,平日里把她看得极紧,她和傲武怎么可能会有什么?”
    有部分人神情踌躇,犹豫着准备来过来给霍傲武和阮意文道歉了,还有人骂骂咧咧地咒骂指使大家传谣的人,觉得大家都是被那人坑害了。那些没掺和这事儿的人这会儿心里万分庆幸,面色也比旁人轻松自然许多。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就在这当口,大家又见穿着衙役衣裳的徐青山远远地引着一个妇人过来了。
    徐青山也听到了她师父的话,于是一来便肃着脸帮她师父助阵:“同我师父作对的人,我徐青山也不会放过她!”
    那些说了绵哥儿和阮意文坏话的人,听到这话心里又沉了几分。
    昨日阮意文回去后也没闲着,而是去找了徐青山。她隐隐感觉她和绵哥儿被泼脏水的事儿同江家有些关系,村里确实有几户人家跟阮家不对付,但她们都没那么大胆子,顶多几个人私底下嚼舌根子,能将谣言传得这么广,八成是有人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