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意文这会儿还像是在做梦一般,生怕绵哥儿答应同她订亲的事儿是假的,她满心满眼都是霍傲武,隔一会儿便要看人一眼,自然不会忽略霍傲武的神情。
    见她实在害羞,阮意文想着还是得给人一点儿时间缓缓,便对着卢彩梅和阮德贤道:“阮叔,婶子,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今日先回去,明日一早再过来吧。”
    “诶,好,你去吧。”
    阮意文走后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吴君昊才回来。她说村长那边已经说好了,无论这事儿是真是假,都得将村里人召集起来说清楚,不能再任由她们再背后编排霍傲武了。
    阮家几人又为明日的事儿商量了一番,夜深了才睡下。
    *
    翌日,山榴村中央的晒谷场下,聚满了人,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在村长的召唤下,各派了一两人过来。
    阮家人和阮意文、村长一起,站在一个地势稍矮的坪子下。
    村长面色肃穆地将霍傲武的事儿同村里人说了一遍,最后沉声道:“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若是你们家的哥儿姐儿被人在外头这么说,你们心里会怎么想?将心比心,你们也不该如此编排一个未成亲,还生着病的小哥儿!”
    “现在阮家人希望议论过这事儿的人都站出来,你们若是觉得你们的行为没错,你们说的话是真的,那你们就出来同阮家人对质!若是自己也不确信,只是听了旁人的话就出来瞎说,那你们得给绵哥儿、给阮意文道歉,也得将从何处、何人那里听说这事儿的,都交待清楚。”
    “我们山榴村地理条件、人口数量都比不过附近几个村子,就是因此,我们才更应该团结一致,以后村里人走出去才不会被外头的人欺负!”
    “你们倒好,一个个正事儿不干,闲出鸟来了,给自己村里的小哥儿泼脏水,说出去我都觉得没脸,这就是我们山榴村的人啊!前些年旱灾时,咱们还齐心协力,同外头过来的混子干仗,保护村里的老人孩子!现在大家都吃得饱饭了,就开始欺负自己村里人了是吗?!你们的骨气去哪儿了,从前那股子团结乡邻,保护弱小的劲头去又哪儿了?!”
    村长越说越气,因为人多,她必须得扯着嗓子喊,喊到最后,声音都嘶哑了。
    下头的村民原先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到后头,也都安静下来了。有人面带愧色,也有人不以为然。
    “村长,不是我们泼脏水,那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的呀!”
    “是啊,村长,阮意文自打从边境回来后,几乎是日日都往阮家跑呀,她打的野物往阮家送还不算,还去地里帮忙干活,还去公井那里给阮家担水,即便这事儿是假的,也不怪我们误会吧?”
    吴君昊听到这话气极反哭,她指着下面那位穿褐色短打的汉子,喝道:“来来来!张三叔你下来,咱们两个好好理论理论!”
    “我看你日日都经过我们家稻田,你是不是想偷我们家稻子?我以后见着谁都得跟她说一句,你张三叔想偷稻子,你就是个小偷,让大伙儿都防着点儿!”
    “即便你没偷,但谁叫你日日都往我们家田里经过呢?这也不怪我误会吧?!”
    张三叔气得面红耳赤,又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你!哎,你是读书人,你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
    “你既然知道我是读书人,知道我嘴皮子厉害,你就不该招惹我弟弟!今日这事儿没完,你们嚼了舌根子的,有一个算一个,要么现在出来给我弟弟和阮意文赔罪,要么等着我查出来了,再逼你们出来赔罪!”
    吴君昊在村里一向横得很,读书人那股子矜持劲儿她是一点儿都不沾,谁惹了她家里人,她便逮着谁不放。
    那位张三叔瞪大了眼:“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呀!去我家地里必须得经过你家的田地呀!这个没法子避免,但是阮意文去你家干活,不是她必须得做的吧?人家江秀才当初同你弟弟订了亲,都没她这么下心呢!你弟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偏生这几日往阮意文家跑了几回了,你又怎么说?”
    “傲武同我关系好,她从军回来,屋子没法儿住,在我家多住了几日怎么了?她这人知恩图报,为了答谢我家,帮我爹娘干干活怎么了?我弟弟同江家退了亲,现在同傲武订了亲,她两个走动频繁一些怎么了?”
    张三叔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我们前头也不晓得她们两个定亲了呀?你们自己藏着事儿,怎么怪我们误会呢?”
    吴君昊叉着腰嗤哭一声:“你不晓得就可以在外头胡言乱语,给我弟弟身下泼脏水?那好,那我也不知道你家田地在那里,我就觉得你是想偷我家的稻子,你就是个小偷!还有,你儿子也还没定亲吧,怎么天天往往村口路过,每回还都往王阿叔家里多看几眼呢?她是不是瞧下王阿叔家里的儿夫郎了,想抢人家夫郎呢?你们父子两个一个小偷,一个觊觎人家的夫郎,好生不要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王八羔子都在你们家扎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