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铺子卖得更贵,阮德贤上回问过,这山榴花胭脂膏在里头要卖一百一十八文,紫草胭脂膏少说也得一百五十文,桂花香膏便宜些,也得七十多文。
    阮意绵卖这么便宜,一来是考虑到阮意荃的主顾们买不起太贵的,二来是希望用低价打开杂货铺子的大门。
    他这些脂膏质地细腻香润,其实不比胭脂铺子里的差,但到底包装得粗糙了一些,比不上人家的精致。
    因为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所以也没敢一下做太多。
    “做得不多,统共也就二三十盒,若是杂货铺子不肯收,就劳烦堂哥以后去镇上走街串巷卖货时带上,慢些卖总能卖完的。”
    阮意荃一听倒也是这个理,便小心地将那些胭脂膏、香膏同绵胭脂一起,收进他的布袋里了。都是些金贵东西,可不能摔坏了。
    “绵哥儿如今真是长大了,自己琢磨出了赚钱的营生不说,心里的主意比我这个常年在外头跑的人都板正,真是了不得啊!”
    阮意荃笑呵呵地对着阮德贤和卢彩梅夸他堂弟。
    “嗐,若不是有你这个堂兄帮衬,他就是再有主意,这些胭脂也卖不出去啊!”卢彩梅心里也很为自家哥儿骄傲,但嘴上还是谦虚地把功劳都推到了阮意荃身上。
    虽然知道他伯娘说的是客气话,但阮意荃听了还是很高兴,他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你们说,因为绵哥儿这胭脂生意,我这两回出门都比以前挣得多了,托咱们绵哥儿的福,我应当很快便能买头牛回来了!”
    其实在帮阮意绵卖绵胭脂之前,他的买牛钱便攒得七七八八了,但货郎这营生收入到底不稳定,少的时候一日只能挣二三十文,刨除在外头吃饭住宿的钱,也不剩多少了。
    多的时候能挣个一二百文,但一月三十日,也不能日日都在外头走商,还得回来补货、休整,算下来一个月只有十几二十日是有进账的。
    所以即便银子攒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敢马上将牛买回来,怕把家底掏空了后头周转不过来。
    他堂弟托他卖绵胭脂,给他一成的佣钱,只卖了两回便让他挣了一百八十文钱,还说以后卖去杂货铺里的各类胭脂也都给他一成的佣钱。
    这绵胭脂的买卖不仅提高了他的收入,也让他对后头的生意更有信心了,自然也就敢掏银子买牛了。
    阮意绵一家人都知道他为了买牛,攒了很久的银子,看他终于能如愿以偿了,也很为他高兴。
    卢彩梅一拍手,笑道:“那可真是件大喜事儿,等你的牛买回来,让你大伯给你做个牛车,不用费银子去外头买了!”
    “是准备请大伯帮忙做牛车,但做木工也是大伯赚钱的营生,哪能让他白给我做?定是要给钱的!”
    阮意荃同卢彩梅为做牛车给不给银子的事儿推来让去,阮意绵听得头都晕了。
    他把单独留出来的那盒香膏递给阮意荃:“堂哥,这盒香膏是给二婶的,你替我给她吧。”
    阮意荃面上一愣,连连摆手道:“那怎么使得,这么金贵的东西,你要卖银子的,你二婶定不肯收的!”
    上回阮意绵送绵胭脂,余佩兰便推让了许久才收下,这香膏可比绵胭脂贵多了!阮意绵身子不好,挣点儿银子也不容易,余佩兰哪好意思拿他的东西?
    卢彩梅帮着劝道:“拿着吧,荃子,绵哥儿不仅给你娘留了一盒,也给我留了一盒呢!我原也不想收,可你大伯说得对,娃儿挣钱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咱自家人不舍得用,那不就让他白忙活了吗?”
    阮意荃还是不肯收,后头阮德贤也劝了几句,终于是让他收下了。
    这十盒桂花香膏,阮意绵给卢彩梅、余佩兰,还有他自己各留了一盒。
    其实该给橙哥儿送一盒的,但现在买胭脂原料都是借的他霍大哥的钱,阮意绵想着橙哥儿自己有一盒胭脂膏,便没给他送了。
    倒是在卢彩梅的极力要求下,留了一盒山榴花胭脂膏给他自己。
    这山榴花胭脂膏是水红色的,抹在面上,香香润润的,只有浅浅的一层薄红,瞧着清透又柔和。卢彩梅自己不好意思用,倒极爱看自家的小哥儿用。
    除了十盒香膏、二十盒胭脂膏,这回阮家还做了五百张胭脂棉。
    其中四百张给阮意荃慢慢卖,另一百张是下月要送去杂货铺子的。
    阮意荃离开后,阮意绵又去他哥哥屋子里,拿出了他的小账本。
    这笔和纸都是他哥哥给他的,他略识得几个字,是他哥哥和江轻尧前头教的,如今都被他用来算账了。
    那张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狗爬似的毛笔字,便是他记下的账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