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阮意绵真的是羞愤欲死了,他强忍羞意,低声解释:“大夫,你误会了……”
    “怎么,还没成亲?那成亲了也别急,至少再等半年。”许大夫医者仁心、不厌其烦地叮嘱。
    阮意绵无力解释了,他偷偷瞄了霍傲武一眼,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儿去,阮意绵反倒放松了一点儿。
    “把这几副药吃完,再来医馆里换新药,后续的药方我会同馆里的大夫交待,他们会依着你的情况调整。旁的也没什么了,出去吧。”
    许大夫开好药又交待完煎药、忌口等各种事项后,终于摆手让他们走了。
    阮意绵和霍傲武如释重负,急急忙忙地跟着小药童出去了。
    阮意文守在门口,看他两一出来就走得那么快,还有些纳闷:“走这么快干嘛!有鬼跟在你两身后赶呀?”
    阮意绵简直不想搭理他这关键时候赶不上趟儿的哥哥了,他没说话,只默默地跟在霍傲武身后。霍傲武付了诊费和药钱,自然地接过伙计手里的药包,阮意绵悄悄地把伸出的手放下,把今日的诊费和药钱都记住了。
    诊费确实昂贵,要十两银子,药五百八十文,是一个月的剂量,也比他之前吃的贵一些。这两样加起来,便是一笔可观的费用了,山榴村里许多人家,一年都攒不下十两银子。
    阮意文要将从家里带出来的五两银子给霍傲武,霍傲武不肯收,只说让阮意文把钱攒下来,留着给阮意绵后头买药用。
    阮意绵连忙解释,他现在有了挣钱的营生,自己能出得起药钱了。
    霍傲武看着身高只到他肩膀的小哥儿,仰着头眼巴巴望着他,细声细气地跟他解释,请他收下那五两银子,终究是依了他的。
    *
    今日出门得早,在牛车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医馆排队又花了半个时辰,这会儿早上吃的那点儿东西都消化干净了,三人都是饥肠辘辘的了。
    回去还得近两个时辰,阮意文提出在外头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阮意绵和霍傲武都没意见。
    为了省点儿银子,他们是在医馆路边的面摊上吃的。
    三人各点了一碗素面,虽然瞧着清汤寡水的,但份量还挺大,价格也不便宜,一碗要七文钱。
    阮意绵一看便知道自己吃不完。
    他不忍浪费,小心翼翼的给他哥哥和霍傲武各夹了两筷子。夹完才发觉,自己待霍傲武又亲近了许多,似乎回到了幼时,霍敖武去他家里吃饭时的感觉。
    霍傲武愣了一下,接着便恍若无事地开始吃面了。
    阮意文对着他弟弟意味深长地轻笑了两声,把人笑得脸都红了。
    这人一点儿都不正经!阮意绵横了他哥哥一眼,羞恼地别开了视线。
    阮意文怕把人逗急了,正了正面色,移开话头问起了阮意绵的“挣钱营生”,等了半晌都没听到他弟弟撘腔,抬头一看才发觉阮意绵正愣愣地盯着外头。
    阮意文和霍傲武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发现一位穿着烟青色锦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身侧还跟着一个小厮,两人都是眉头紧锁地盯着他们。
    这面摊本就临街,他们这桌又在最外头,阮意文一回头便和那两人打了个照面。
    “江轻尧。”阮意文一字一顿,声音里隐隐有些愠怒。
    江轻尧也没想到他连日往山榴村跑都没能见到阮意绵,今日却在这里见着了。
    他过来时恰巧撞见阮意绵给霍傲武分面,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主动同别人示好,他一向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怒气。
    一时之间,他心里妒火翻腾,愤怒与不甘险些将他淹没。
    ——阮意绵从未与他这样亲近过,尽管他们已经订亲了。
    见阮意绵他们看过来,江轻尧还未做反应,他身旁的小厮江福先沉不住气了。
    “我们公子几经周转,打听到有位姓许大夫的医术高超,这几日会过来县里坐诊,为了这事儿他日日都过来守着,就想找许大夫问问您的病他能不能治!您倒好,摆着架子不肯见我们公子,倒和旁的汉子在这路边的摊子上亲亲热热地吃起了面!”江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他话一出口,桌上三人均是面色剧变,摊位上其他食客也纷纷看了过来。
    阮意绵攥着自己的衣袖,又窘迫又不安,霍傲武站起来挡他前面,面沉如水地盯着江轻尧和江福。
    阮意文像只暴怒的公鸡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江福呵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主子还没发话你倒先吠上了?!我弟弟同你们公子早就退亲了,他同谁一起吃面轮得到你们管?”
    骂完江福,阮意文又将怒火转向了江轻尧:“姓江的,你当初打着向我讨教功课的名义蓄意接近我弟弟,欺负他年少不知事、单纯好骗,等我们家应下了婚约,你们又翻脸不认人了,我们家为什么要退亲你不清楚?既然已经退了亲,你现在还摆脸色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