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曹春凤出十两嫁妆依然没能拿下阮意文当女婿”的消息不知被谁多嘴说了出去,村里有几个嘴碎的人便在背后嚼舌根子,笑话曹春凤和霍清清,说她们倒贴都没人要。
    霍清清是个好姑娘,并未因此怨怪阮家人,每次见到卢彩梅和阮德贤,还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呼问好。
    她这样知事明理,卢彩梅和阮德贤反倒有些愧疚,觉得对不住她。
    但曹春凤一向爱面子,哪里受得了这委屈?
    尽管阮家人帮忙掩饰,说压根没这回事儿,但她还是记恨起了阮家,后头再见到阮家人,便阴阳怪气,没什么好脸色了。
    这次也是一样,她眼尖瞧见阮意绵竹篮里的山榴花,又见卢彩梅还拖着柴火,便大呼小叫地吆喝上了:“绵哥儿他娘,你怎么还带绵哥儿上山摘山榴花了?你看他累的,额头上全是汗呢!孩子身子不好,得好好在家养着呀!哪能这么使?”
    卢彩梅这一路其实都小心留意着,但听到曹春凤的话,还是吓得赶紧看了儿子一眼,看他脸色正常,只是出了些汗才放下心来。
    “娘,我没事儿。”阮意绵安慰完他娘,又侧头看向曹春凤:“劳烦婶子担心了,我只是身子虚了些,做些轻松的活计还是不打紧的。”
    “哎哟,哪能没事儿啊!你上次去洗个衣裳不就倒在河边了吗?这次可别又昏倒了呀!别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儿,不是每次倒下后都能恢复过来的!”曹春凤嘴上关心,说的话却利刀子似的,句句往卢彩梅心坎儿上戳。
    她说话语速极快,不等卢彩梅和阮意绵开口,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哎!绵哥儿前头和江家订亲的时候多风光啊!怎么你们现在又吃起山榴花了?这玩意儿难吃又没营养,我们家猪都不爱吃!你们若是实在吃不起饭了,你同我开口,我还能不帮忙吗?别的不说,几碗米,几块肉,我们家还是出得起的!”
    她们家条件虽好,却也没到顿顿吃大米饭、吃肉的地步,她说这话纯粹是为了挖苦卢彩梅了。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口讽刺,卢彩梅着实气得不轻。她把袖子往上一撸,正要同曹春凤吵架,却听到她儿子轻轻柔柔地开了口。
    “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最近确实有些馋肉了,我看你手上这块就不错,要不就送这块给我们家吃吧?”阮意绵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面上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说出来的话却将曹春凤堵得愣了一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绵哥儿不是一向面薄的吗?平日里被人家打趣两句都会脸红,今天怎么这么不要脸了?!
    曹春凤将手里的肉往身后藏了藏,眼神一转又换了副口气:“哎哟,实在不巧,这肉是你二婶昨儿晚上来我家订下的,让我今日给送过去呢!”
    看卢彩梅气得面色涨红,曹春凤心里十分快活:“说来也是风水轮流转呀!以前你家风光的时候,还能帮衬下绵哥儿他二叔家,如今他们家橙哥儿能吃肉、能买胭脂,你们家绵哥儿亲事吹了不说,连饭都不吃起了!”
    “既然婶子这么可怜我,什么时候给我送肉送米过来呢?”阮意绵不紧不慢道。
    他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曹春凤,曹春凤却有些僵住了,半晌才对着卢彩梅气急败坏道:“你家绵哥儿这样找人讨肉吃,你也不拦着他,就不怕别人笑话你们?”
    卢彩梅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她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不是你说要给我们家送米送肉的吗?咋地,说了大话不肯认了?”
    “娘,婶子怎么会不认账呢!她定是没空给咱们送,不然咱们等会儿自己去婶子家里拿好了,把婶子的话同霍叔一说,霍叔肯定会把肉给我们的。”阮意绵慢悠悠的接口。
    “你们娘两还真不客气,就算你们家吃不起饭了,那你们去找阮二家的呀,我们家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要给你们送肉送米?!”
    她男人比她还要面子,被阮意绵一激,说不定还真会拿肉给人家,曹春凤有些紧张,怕阮意绵真去她们家拿肉,“我还得去给人送肉,忙得很,不同你们说了,说也说不通!”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急急忙忙地走了。
    她走后卢彩梅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家儿子:“我们家绵哥儿真是长大了,都会挤兑人了!”
    阮意绵哭笑不得。
    玩笑过后,卢彩梅又有些担心了:“你这样让她没脸,她怕是会在背后编排你。”
    阮意绵笑了笑:“我不挤兑她,她也没少在背后编排我吧。”
    *
    回去后阮意绵想将做绵胭脂要用的工具清洗好备用,却被他娘逼着先去小榻上躺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