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山榴花还曾被摘来卖钱。
    大楚百姓爱花,除了花朝节,平日里也有人买花回去插,不过那都是城里百姓的喜好,村里人是不舍得花这个钱的。
    有人摘了花去镇上、县城卖,不过山榴花卖不上价,一大筐也才八九文钱,来回至少得走四个时辰,若是进县城卖,还得交两文钱的入城税,实在有些不值当。
    后来冬角村有个富户专门买了地种花,卖给镇上的染坊和爱花的百姓,种出来的花新鲜又好看,山榴村的野花便无人问津了,渐渐的,村里人也歇了这心思。
    开春后山上的野菜一股脑的长了出来,村里的妇人夫郎多半去挖野菜了,山榴花林子里这会儿一个人都没有。
    卢彩梅背着竹篓一马当先,阮意绵驻着根枯树枝,提着个小篮子跟在身后。
    到了山谷里,他摘了几朵能用的山榴花给他娘看,又仔细同他娘说了挑花时要注意的事情,两人才开始采花。
    山榴花长得不太高,不用爬树,摘起来也不那么费功夫。摘花时选那品相完好、颜色红艳、色泽统一的花朵为好。
    卢彩梅动作利索,摘得快,阮意绵慢了些,但这活计简单,两人摘了不到半个时辰,带过来的竹篓和竹篮便都装满了,做一百张绵胭脂已然是够了。
    摘完山榴花,卢彩梅找了几张大树叶,盖在篓子和竹篮上头,又拿了一片垫在地上,让阮意绵坐下休息一会儿,她自己则去远些的地方捡起了柴火。
    阮意绵等他娘一走远,便站了起来。
    他想帮忙捡些柴火,不过这一块儿村里人来得勤,枯枝落叶都被捡得差不多了。他搜罗了一会儿,没捡到柴火,倒找到了一小丛“三月萢”。
    这果子不大,红红的一颗颗挂在枝头上,看着格外诱人。它吃起来酸甜可口,对于村里的小娃儿来说,是难得的美食了。
    阮意绵小时候便爱吃这玩意儿,不过他爹娘不许他上山,他哥哥又忙于学业,只有他霍大哥会在上山打猎的时候留意着这些野果子,摘了带回去给他。
    阮意绵小心翼翼地摘下三月萢,用折成漏斗状的树叶包起来,放到了自己的竹篮里。忙活完这些,未等多久,卢彩梅便拖着用树藤捆起来的柴火过来了。
    两人略作休整后,便起身回家了。
    第7章
    今日采花十分顺利,还摘到了三月萢,阮意绵心里欢喜,即便有些累了,面上还是笑意盈盈的。
    不过这好心情没维持多久——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位“冤家”。
    这位“冤家”名叫“曹春凤”,是村长堂弟的儿媳妇。她们家和阮家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这曹春凤相中了阮意文,想让他当自己女婿,两次托人来探口风,都被卢彩梅回绝了,曹春凤心里不痛快,这才结了怨。
    曹春凤她男人在村里开了个猪肉铺子,她们家地多,还买了牛,这条件在村里也算数一数二的了。
    她女儿霍清清对阮意文有点儿意思,曹春凤和她男人也都觉得阮意文不错。
    虽然阮家穷了些,但阮意文是个书生,以后即便没有大出息,去镇上当个账房先生也比村里那些庄稼汉强多了。
    三年前阮意文还未考中秀才的时候,曹春凤便托人来说过媒,可阮意文不肯,卢彩梅便以儿子想先立业再成家、暂时无意娶妻的借口回绝了。
    但曹春凤不肯死心。
    她之前便托媒人将附近七里八乡的年纪合适的后生都打听过了,但要么她们家瞧不上别人家,要么别人家瞧不上她们家,最后选来选去,还是觉得阮意文最好。
    那会儿霍清清才十四岁,曹春凤想着再等等也无妨,于是又等了两年。正好两年后阮意文便考上秀才了,曹春凤对他就更满意了。
    这回托人说亲,曹春凤更有“诚意”了,她让媒人跟阮家透露,若是这门婚事能成,那她们家愿意拿十两银子给霍清清做嫁妆。
    村里姑娘的嫁妆大都是几百文,少的几十文的也有,一二两就算顶好的那种了。曹春凤这话一放出来,那媒人也是惊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了——那阮家小子是个秀才,还是个廪生,能领廪米、免田税的那种,这十两银子出得不亏。
    曹春凤和那媒人这次是信心满满,阮意文条件虽好,但他家里穷,还有个病秧子弟弟,在他能挑选的人里头,霍清清家中宽裕,人长得也标致,这周围几个村里,阮意文再难找到比她更出挑的了。
    没想到这次阮家还是回绝了,怕曹春凤再来一回,卢彩梅这次将话说得清楚了一些——霍清清是个好的,但阮意文没那个福分。
    曹春凤收到回信后,心里便不痛快了。她一面觉得阮意文和阮家不识货,下了她的面子;一面又觉得卢彩梅前头没说清楚,耽误了她闺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