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重生之贵妇难为 > 102共用
    共用

    冬日温低,江面上雾气?萦绕,不宜远距离行船,晋擎权衡许久,才定下去往金陵的路线,先走水路行至新安,过望江桥,再翻过两座大山,途径几个郡县,算是较为稳妥的一种走法,但只要翻山越岭,就有?遭遇匪贼的风险,且气?候恶劣,带去的人马还不能太多,是以,晋擎亲自挑选了一千精兵,及善走山路的良驹,就在雪霁天光的日子,开启了行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晋湘一脸苦瓜脸,被身?旁谢霁盯着,脚下犹如千斤重?,走一步都得慎重?,再不敢乱动?。

    谢霁手里还拿着一把戒尺,晋擎亲口赋予的权利,若学生不听话,尽管打。

    才到主院门口候着,晋湘伸出了尚不够细长的脖子,眼巴巴地瞅。

    晋擎携桑柔跨门而出?。

    晋湘一声抑制不住地惊叹,哥哥和嫂嫂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穿着也未见得多华美?,甚至有?意收敛一身?不俗的清贵风雅,以素净为主,未有?多少?添饰,一黑一白的鹤纹大氅,披在这二人身?上,丝毫不显得臃肿,反倒拉出?两道长长的身?形,在这洁净素白的雪后晴天,尤为清隽奇秀,仿佛哪座山头甫出?关,来到俗世间游历的一对仙子,叫人除了赞叹,也只剩赞叹。

    然而,眼尖的细心人就会发现,这对相携而行的璧人,手臂触碰之间,似在推搡。桑柔手里已经捧了个极其袖珍的汤婆子,实?在拿不了更多,同男人也说得很清楚了。晋擎却仍觉不够,折返进屋,又拿了个汤婆子往她怀里塞,好似她这玲珑秀致的身?躯丝毫经不起寒冬的摧折,稍稍一个凉风刮过来就要倒。

    桑柔有?点烦,把险些从?她怀里掉落的汤婆子扔给男人,淡嘲道:“寒冬的风霜,又怎敌世子。”

    晋擎自然听到了:“我如何?吾一腔情意,只想把吾妻的身?和心俱暖——”

    “晋湘,你过来,”桑柔拉长了声音,打断男人的话,又从?男人手里夺过还未握热乎的汤婆子,给到快跑而来的女郎,神色异常柔和,对晋湘叮嘱道,“我们?这一走,还不知?何时能回,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谢霁是个靠谱的,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问题,只管找她便?是。”

    桑柔声音不低,谢霁离得不算近,但也听到了,很想回一句,别,有?问题,她也解决不了。

    然而一旁的谌武已经拍胸脯道:“夫人放心,有?我看着,错不了的。”

    谢霁把脸转到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那行,谁说这话,小祖宗就找谁去,她是不伺候的。

    桑柔也没指望凭这两人就能将晋湘教养成?明辨是非的大家闺秀,要求已经放到最低,看住人,别乱跑就成?。

    晋湘反倒委屈,噘着嘴:“我又哪回真正?出?过事。”

    “你若出?事,我亲自给你打一台百年沉木的棺材,叫你在地下睡得安安心心,再没跑的可能。”晋世子一开口,话更绝。

    谢霁没忍住,噗嗤笑咧了嘴。

    晋湘又羞又窘,斜眼一睨,谢霁毫无负担,补刀道:“放心,我一定在你坟头种满狗尾巴草,风一吹,就像狗儿一样对你招手,总不会叫你闲着。”晋湘唇一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桑柔视而不见,仰头对身?旁高挑异常的男人道:“世子,是时候出?发了,否则,迟了的话,怕得在野地露宿了。”

    这天气?,露宿野外,便?是身?强体壮的汉子,也未必熬得住。桑柔自认并非特别娇气?的人,但也不想受些没必要的苦。

    晋擎仅一个字:“可。”

    注意力全在桑柔的脖颈上,男人眸光一暗,将桑柔的大氅拢得更严实?,雪白松软的毛领再往上拉了拉,裹住女子在寒冬里愈发显得瓷白无暇的脸蛋,比他巴掌还要小,双眸清湛纯澈,水嫩得仿佛尚在闺中的天真少?女。

    可正?是这样一双莹莹如水的眼眸,流转之间,又生出?几许令他气?恼又无奈的狡黠。

    晋湘瞅着兄长眼里只有?嫂嫂,一声哼起,怪腔怪调道:“哥哥,你又看嫂嫂看呆了。”

    在场的众人安静如鸡,内心却赞同不已,这话,也就晋湘敢说。

    晋擎扫了晋湘一眼,便?扶着桑柔的手,同她一道步出?大院。

    随行的一千精兵早就在街道上候着,只待大都督一声令下,即刻出?发。

    前?后五百兵甲,护着最中间的车马,晋擎将桑柔送入布置一新,分外暖和的马车内,自己骑上一旁的高头大马,留守的几名主将躬身?聆听主子出?发前?最后的训示。

    “江东诸事,仰仗卿等,吾感念之。”

    众人齐声:“愿为君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桑柔在车内听着,感受又不一样了,晋擎此人最大的优势,知?人善用,且以大局为重?,胸怀坦荡,虽然外头不少?有?关他狼子野心的传闻,但仍抵不住,源源不断的有?志男儿前?来投奔,毕竟,真正?的聪明人,从?不只听信外头那些片面之言,唯有?自己切切实?实?地与这人相处,才能做出?明智的判断。

    大清早启程,傍晚时分,天已大黑,浩浩荡荡的队伍才到新安郊外一处驿馆,已有?先头兵赶去报信,驿臣领着一干差役等候多时,一个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不敢离开一步。

    到了门口,晋擎矫健下马,长腿一跨,便?入得车内。一阵凉风袭入,桑柔吸了一口凉气?到胸肺,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将身?上已经十分厚实?的冬衣裹得更紧。

    晋擎见状,微皱了眉,又把自己搁在车里的一件裘皮大氅给桑柔披上,再把她上下打量,又弯腰去到角落里,捡起了堆在一处的帷帽,严严实?实?地给她盖上,将无比姣美?的女子从?头遮到了腿。

    里里外外裹好几层,桑柔只觉自己像山里冬眠的熊那般笨拙异常,就连下个马车都变得困难。

    晋擎托住桑柔的腰腹,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带下马车,又稳稳扶着她,一同拾级而上,一路缓行步入驿馆内。

    驿臣已将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备上暖身?的姜茶,还有?一些果干点心,颇为难道:“如今天气?恶劣,打水不易,灶上烧着的水仅够贵人洗个头面,还请贵人将就着用,待明日我再去附近河边,看能不能多取些水。”

    “不必,凑合便?可。”晋擎并非讲究人,在外行军打仗,无水可用的日子多了去,往往随便?寻条河洗洗完事,并不在意这些。

    待驿臣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晋擎用手稍微碰了下,便?将人打发出?去,自己端着水进到里屋,搁到桌上,对正?在打理?一头长发的桑柔道:“在外诸多不便?,今夜将就着用。”

    桑柔在西京皇宫那些日,就没正?正?经经洗过几次澡,还抬过恭桶,这点不便?又算得了什么。她神色如常,并未当回事。

    然而,在她先洗过头面,再用这水泡脚,却见男人也脱了靴袜,将双脚伸了进来,大脚和小脚对比鲜明,一个糙一个嫩,桑柔便?有?些忍不了:“即便?这水源如何匮乏,再多打一盆,给世子洗浴,应是够的。”

    晋擎却看着桑柔,一本正?经道:“你嫌弃我,直说便?是,我受得住。”

    啧,您还委屈上了。

    桑柔亦是一脸认真地回:“世子言重?了,纯属个人习惯,譬如世子晨练,也不喜有?人在一旁观看,看得久了,世子不也格外不快。”

    然而晋擎有?他的理?:“我们?是夫妻,比这还要亲密的事都做了,只是一起泡个脚,又有?何不可。”

    该有?的福利,不能失,一旦妥协,就再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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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和桑柔简直是南辕北辙,且很难沟通。

    桑柔不再浪费口舌,把脚从?盆里伸出?,用帕子裹着擦干就穿上棉袜,准备歇了。

    晋擎看女子这默不作声的样子,便?知?她又恼了,可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何问题,他心悦她,总想和她更亲近些,一共用一盆水又为何不可,且他只要在家中,对自己的仪容也是上心的,贴身?的衣物鞋袜换得勤,身?上清清爽爽,闻不到半点异样的味儿。

    女子,实?在难养。

    晋擎将水盆端出?屋,从?外头反锁房门后,又去到后院,询问众兵士的安置情况。薛毅和几个将领正?在一间间屋子安排,人员实?在太多,一间屋子要装下几十号人,只能用大通铺,一张张木板往上垒,肩挨着肩,腿碰着腿,就此应付过去,毕竟,最难的时候,在雪地里趴上一夜,也不是没有?。

    “这天儿,就该这么挤一挤,才最暖和。”一个将领起头,其余人纷纷应和。

    晋擎一间间屋子查看过后,对着一道出?来的薛毅道:“跟驿臣交代?一声,每间屋子再多备两个炉子,午夜轮流守岗,切莫出?事。”

    薛毅领命,忙活去了。

    晋擎回到屋内,见女子已经睡下,被子裹得紧紧,他站了一会,将炭火拨了拨,把窗支开一点透透气?,再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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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擎又在窗边矗立了片刻,才转身?,坐回到床边,隔着被子将手搭到女子肩上。

    只有?这种独属于他和她的时刻,他才能真正?静下来,想一些事,做一些决定。

    桑柔原本睡了,可听到男人开锁进屋的声响,又警觉地醒了,但仍躺着不动?,就想看看他又有?何奇怪的举动?。

    谁料这人手往她身?上一搭就不动?了,弄得她不上不下地,一时睡不着,可醒了,也不是。

    良久,桑柔才听得背后的男人低声道:“江南,我必然取之。”

    桑柔有?点意外,又不是很意外。

    男人最大的野心,就是四方归一,天下大同,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不知?疲倦地东征西讨,走南闯北。让桑柔没想到的是,男人会在这时候讲出?来。

    她懂他的顾虑,但他不知?,他的顾虑,她并不当一回事。

    莫说江南,哪怕这天下,有?能耐,夺去便?是。

    “亦或,再看看。”

    桑柔听到男人如是说了一句,又觉好笑,晋世子竟也有?这般踌躇不决的时刻。

    他有?鸿鹄志,但懂的人不多,家国二字,念起来简单,实?则最是复杂难解。

    江东已在他手中,再打下江南,那么,功高震主,世人加在他身?上的词又多了一条,江中那边还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事情来。不过,明日事明日再议,想多了,也是自寻烦恼。

    桑柔背对着男人,声软且轻:“赶了一日的路,妾困得厉害,世子想必也累了,不如歇了罢。”

    船到桥头,自然就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