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重生之贵妇难为 > 59配合
    配合

    夜里,肖筱提着张信给她做的兔子灯笼在院子里转过了一圈,又一圈,打从心底的喜欢,不到里头的蜡烛燃尽就不回屋。

    路过水榭,见一落寞身影隐在灰暗的亭台里,肖筱将灯笼举高,照过去一看,是不爱笑?,老气横秋的太子殿下。

    肖筱走过去好几步,又突然止住,折了回来,迈上了台阶,入到小亭子里,脆生生唤了声殿下。

    李璋专注想着心事,静静悄悄地不想被任何人打搅,突然闻得这么一声,身子不自主地颤了颤,不必回头,也知来者何人。

    但他并不想搭理。

    在李璋眼?里,肖筱就是个不懂事的黄毛小丫头,只会大呼小叫,不懂规矩,毫无仪态可?言。

    李璋心内抗拒,坐着不动,只希望自己的不理睬,能让小丫头识趣地走开,莫再扰他清静。

    然而肖筱如李璋想的那?般不懂事,自然不可?能识趣,人家不理她?,她?反倒来了劲,把灯笼的手杆子转了个方?向,挂到了李璋身前,她?探过脑袋,看着小郎君的侧脸,不依不饶地问?:“殿下不开心吗?”

    是个人,有眼?睛,都看得出来。

    李璋更不想搭理,转过了身子,望着昏暗无边的远方?。

    肖筱跟着绕过去:“殿下已经很好命了,便是苦,也不过三四年,可?这世上好多人,一辈子都在受苦,卖儿卖女的也有不少?,特别小娘子,被卖到柳巷供人取乐,好不可?怜。”

    肖瓒从来不惯女儿,是以,肖筱有着不流于俗的质朴,但该懂的,肖瓒也不会瞒她?,不管哪朝哪代,全然天真的懵懂女子,都不会过得太好。

    李璋腾地一下站起?,暗光下,双目幽幽:“你不是我,未曾体会过我的苦,又怎知我命好不好。”

    本该置身塔顶,俯瞰众生的极权者,一夕之间,沦为阶下囚,受尽屈辱,苟延残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有人能懂,就连母后,也不能体会,她?为保护他做的种种牺牲,让他备受煎熬,满满的负罪感,沉甸甸地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摩诃虽然死了,可?他踩在父皇背上狂肆的大笑?,至今仍如噩梦般扰得他夜不能寐。

    哭诉,是小孩儿的把戏,懦弱无能的表现,那?日在宫中,当着晋擎的面恸哭过一场,李璋已经觉得分外丢脸。正是身边亲近的人,李璋才更加把脆弱的一面袒露出来。

    父皇说?过,他是未来的帝王,没有人能凌驾在他之上,也无人有资格窥见他的心思。

    李璋取下肖筱挂在栏杆上的灯笼,递回到她?手里,冷漠地撵她?走。

    肖筱看着李璋,歪脑袋笑?笑?:“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说?讨厌,不至于,说?讨喜,更谈不上。

    肖筱提着灯笼走远,李璋看着她?青灰色的背影,分明是个娇俏的小丫头,非要做男子装扮。

    奇怪的,又何止是他。

    夜过半,正是万物俱寂的时辰,忽然,外院的大门?被人急促拍打,门?房惊醒过来,赶紧打开了一条缝。

    外头的人未进?来,喘着气低声传话:“鸡鸣时分,不甚太平,这条巷的,入户清查,一个不漏,速做准备。”

    说?罢,来人拉下帽檐,隐在夜色下,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

    门?房一刻不敢耽搁,把话传到赵员外那?里,赵员外披上了外衣就匆忙去向晋擎禀告。

    张信在草纸上指了几个城门?,一一剖析,最?后长?指一划,定在了东门?:“这里到容县要绕一点路,但守备最?弱,守城官达尔木是个酒鬼,备上几坛好酒,把人哄高兴了,是有机会的。”

    晋擎沉默听着。

    张信顿了下,提到王后:“那?位也松了口,愿意助我们出城。”

    寥寥两句,却不知张信费了多少?工夫,好话说?遍了,还被一个女□□打脚踢,左边肋骨那?一块到现在仍是隐隐作痛。

    赵员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有几件西戎的兵服,明知晋擎抵触,仍是硬着头皮劝主子换上。

    晋擎不为所动,面色愈发地冷。

    张信也劝不动,只能向已经换好兵服,脸抹得更黄的桑柔投去求助的眼?神。

    桑柔扯了扯身上有些肥大的布料,内心亦是嫌弃不已,但这时候自己的喜恶已经不重要,顺利出城,才是关键。

    抬了眼?眸,桑柔看向面沉如水的男人,红唇微启:“大丈夫能屈能伸,世子连泥水沟都睡过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晋擎面色稍缓,但话语仍不妥协:“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桑柔反问?,“世子莫跟我这一介妇孺扯什么家国情?怀,只是一件衣裳而已,待出了城,撕了,烧了,还不是随世子处置,难不成?,一件衣服,就能抵过我们这么多人的性命。”

    张信立在主子背后,不声不响地朝桑柔竖起?了大拇指。

    能把他家主子拧巴性子拗过来的,也唯有这位桑家娘子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晋擎在外也是说?一不二的主,谁也别想从他这里占到任何便宜,哪怕只是口头上的,唯独桑柔,寥寥数语,总能说?得他哑口无言。

    最?后,男人只能苍白地辩解:“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子不配合,我们就都走不了,这一趟涉险而来,愚蠢至极。”

    不期待,也就不会瞻前顾后,话到了嘴边,想说?就说?。

    晋擎深深望着桑柔,拿过张信捧了好半天的衣服,进?到里屋换上。

    晋擎和张信的面容都太过醒目,极易引人注意,赵员外又变戏法似的弄了几片大胡子,嘴上不说?,但那?意思也很明显。

    张信再次求助桑柔,桑柔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指着那?胡子道:“虽然这话有些僭越,但我还是想看看世子中年蓄须是何模样。”

    这回,晋擎反将一军:“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梦里的他,从关外归来,一脸的络腮胡,还被她?嫌弃了一阵,不收拾干净了,不让他碰她?。

    桑柔笑?了:“所以,世子是希望梦里的事真实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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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他和她?相?敬如宾,却做不到白首偕老。

    话里的意思,只有他和她?能懂。

    旁人听了,也是一脸懵然,一头雾水。

    梦里的她?,可?不是这样,他说?一句,她?就有至少?十句等着驳斥他。

    偏偏,他生不出一丝气来,也舍不得气她?。

    几人都换上了胡装,晋擎张信几人各自上马,而桑柔和肖筱,还有晋蕙母子上了马车。

    利兰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在马上的几人里寻找着晋擎,张信却挡在了前头,隔开她?望向男人的目光。

    张信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利兰,利兰扭过身,不想理他。

    张信却不管女人的冷淡,依然走过来,低了脑袋,靠近女人,轻声道:“王后身上那?粒红痣,至今仍令鄙人着迷,鄙人原不想同旁人分享,但若王后不能解我烦忧,那?么,不到两日,整个西京,所有的人怕会知道,与王后春风一度的,是晋世子身边的一个小小部?下。”

    利兰并不是多重名节的人,若同她?春风一度的是世子,她?只盼着越传越广,最?好天下皆知。

    可?换成?张信,就是奇耻大辱。

    看着利兰喷火的美目,张信又是一句得罪了,伸手搭上捆住她?双手的绳索,轻轻一带,扣住她?的腰身,将她?一同带到了自己马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利兰只觉一阵眩晕,人已经安然坐到了马上,而男人就在她?背后,稍稍往后退开,没有贴她?太紧。

    但那?股浓烈的男儿气息,仍是从身后向她?汹涌而来。

    肖筱拉开帘子,就着前头的火光,看到马上的二人,品头论足了一番,又道了句:“有意思。”

    李璋拿着一本书在看,置身事外。

    晋蕙年龄在那?里,肖筱是小辈,也没得太多话讲。

    唯有桑柔:“你又知道了?”

    肖筱又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桑柔又问?:“那?你说?,谁有意思?”

    肖筱两手一摊:“自然是有意思的人。”

    桑柔不吭声了,晋蕙却笑?了,这小丫头,倒有点意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所在的街巷离东门?不远,又是深夜出行,选了一条避人耳目的小巷子转过去,巷子很窄,马车勉强能够通行,却无再多的余地。

    快要拐出巷子时,一队附近巡逻的兵将正朝这边走来,张信一个摆手示意,手下骑着马从巷子里冲出,发出了声响,引着兵将往另一条道追去。

    利兰看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想发出声音,可?张信警告的话犹在耳边,这个男人瞧着温温和和的样子,实则是个疯子。

    一行人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到了东门?。

    门?前架起?了篝火,头领达尔木正领着一干兵士畅饮,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就他们会拍马屁,躲屋里吃香喝辣,爷爷的我还得在这忍饥挨冻,守这破门?。”

    “还是头儿您太老实了,别的队儿都会推,就只有您,将军怎么说?您就怎么做,受累的可?不得是您。”

    “少?他娘的废话,喝,今儿不喝个痛快,你们就不是爷们。”

    酒量好的几个,已经提起?酒壶大口饮了起?来。

    达尔木喝着酒,大口吃着肉,心情?又畅快起?来:“这酒不错,哪家送的,明日还叫他家的。”

    “这一日日的,给我们送吃送喝,要进?出城的人不少?,还真记不住了。”

    话音刚落,男人手上的酒壶掉落,摔了一地,人也往旁边一倒,晕了过去。

    接着,一个两个全都倒下了。

    直把利兰看傻了眼?。

    西戎的兵士就这么个德性,酒囊饭袋,没用?的很。

    还剩两三个没倒的兵士却是站了起?来,二话不说?,急跑到城墙边,拉绳,开启城门?。

    晋擎在前,领着马车向缓缓开启的城门?驶去。

    张信带着利兰,留在最?后,以防万一。忽而,身后响起?一声气急的大喊。

    “谁让你们开门?的,不要命了,还不快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