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重生之贵妇难为 > 46为难
    为难

    见美人姐姐没有搭理自己,肖筱放下了手里的小弓,轻轻一跃,从大?石头上落了下来,探着?脑袋,小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戒备着?,仍不忘虚张声势地嚷嚷:“你可别想糊弄我,谁晓得你是真救,还是做戏,我看你就等着小八没了,捡去给自己做围脖。”

    桑柔看得出小姑娘是个心善的,只这嘴里蹦出来的话不太中听?,她给小雪貂简单处理了伤口,撒上止血止痛的药粉,这才得空转过了身,问她这貂是不是她养的。

    肖筱连忙点头:“是的,就是我养的,你快让开,我要带小八回去了。”

    桑有为却不乐意了,吹胡子道:“你这小娃娃可真是个白眼狼,我女儿救了你的貂,你一句感激的话都不说,过了河就想拆桥,占了便?宜,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伯伯告诉你,世上可没这么好的事儿。”

    雪貂比一般的貂都要娇贵,性子也更为敏感,家养的少有能够养到成年的,女娃娃的话,桑有为是不大?信的,顶多?也就同?在一座山头住着?,时不时地碰见?了,认识而已。

    桑有为见?女娃面上不忿不服的表情?,冷笑一声道:“小娃娃也不够亮堂,不问问小雪貂的伤势就急着?要带走,想给自己做条白毛围脖的,我看是你这娃娃吧。”“才不是,我带走它,是怕你们?伤害它,”肖筱到底年纪小,被桑有为几句话激得又是气闷又是跺脚,敞开嗓门道,“你这老伯也不怎样,一口一个?小娃娃,瞧不起人,我已过了十岁,再也不是小娃娃了,你莫要乱叫。”

    肖筱从小就在山里爬来蹿去的,猴儿一样灵活,个?头抽得也快,走近了才发现,竟不比桑柔矮多?少。

    桑有为自己可以说自己老,但听?不得别人讲,颇有点较真的意思?:“还说你不是小娃娃,对着?长者又嚷又闹的,半点礼貌都没,哪个?姑娘家像你这样的。”

    山里的姑娘,粗生粗长的,野惯了,身边没个?教养的人,到了外面,这样的性子,只有吃亏的份。

    偏偏野惯了的姑娘自己未有察觉,不痛快了就要宣泄出来:“要你管,你算我什么长者,我和我爹相?依为命,就没听?我爹说过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尤其你这般老的。”

    将因为脚伤而变得烦躁不安的小雪貂抱到怀里轻轻安抚,避开小家伙小小的尖牙,桑柔在听?到小姑娘的话后蓦地抬头,硬生生地打断一老一小的抬杠,直截了当?地问:“你爹是不是叫肖瓒?”

    “你怎么知?道我爹,”肖筱不过脑地说完又立马改口,“不是,我爹不叫这名?,你问错人了。”

    明显欲盖弥彰,小姑娘话都说不利索了。

    桑有为却是一改厉容,面上浮出一丝喜色,看小姑娘都顺眼多?了。

    “你怕什么?你爹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御敌无数,厉害得很,怎么到了你这辈,畏畏缩缩地连个?爹都不敢认,即便?是个?女儿家,也不能这么随意的养。”

    男人话里的轻蔑不加掩饰,肖筱说不过,急得红了眼:“不准你说我爹,我爹——”

    “够了,肖不语,叫你下山打个?酒,为何如此?磨蹭。”一个?男人声音突兀冒了出来,引得几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肖筱第一个?反应过来,小跑着?冲过去,委屈巴巴地瞅着?男人:“爹爹,小八受伤了,你让我带回家吧。”

    果然不是自己养的,也做不了主。

    桑有为轻笑了声,有些庆幸,好在小貂不是娃娃养的,又碰巧被女儿发现,才有了这么一遭偶遇,不然他们?不知?道何时才能在这广袤的大?山里找到人。

    肖瓒,晋侯当?年的至交好友,也是得力?战将,晋侯能够在江中一家独大?,早年这位襄阳侯功不可没,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否则晋侯也不会连着?三次向天子上表,求封肖瓒爵位。

    只可惜好景不长,十年前,在击溃南蛮的战役中,肖瓒擅离职守,贻误战机,那一役,晋家军虽然险胜但也损失惨重,肖瓒捱过五十军棍,捡回一条命,就此?卸甲,隐匿世间,行踪难觅。

    今日得见?,桑有为仔细观之,三十好几的人,瞧着?瘦了些,也白了些,粗布麻衣,打扮随意,一身斯文气,更像乡间的教书先生,哪里看得出丝毫武将的样子。若非小姑娘不打自招,即便?人站到了跟前,桑有为也不会把这人往襄阳侯身上想。

    桑柔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男人,身为女子,不便?多?看,含蓄地瞥男人两眼便?挪开了目光,重新落到怀里的白团子上。

    肖瓒却是不遮不避地直直走向桑柔,平铺直叙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小貂与我女儿还算有缘,我们?自会给它医治,不劳姑娘费心。”

    男人伸出手,示意桑柔把貂给他,也不问桑柔乐不乐意。

    桑柔却是不乐意,眨了眨眼,稍侧了身子,将小貂搂得更紧:“你女儿和这小家伙有缘,却未曾悉心照看,如今小貂受了伤,是我先发现的,给它敷药治伤,算来,我同?它岂不更有缘。”

    这么一团毛绒绒暖烘烘的小东西,谁能不爱,桑柔也不例外。

    肖瓒皱起了眉头,没想到一个?十几来岁的小姑娘这般不好打交道。

    桑有为不禁挤眉弄眼地给女儿使眼色,咱们?是来请人下山的,人还没请到就得罪了,这可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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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筱搭着?肖瓒胳膊摇晃:“爹,你不要听?她瞎说,他们?突然出现在山里,也不知?是何来历,小貂被他们?带走会很惨的。”

    肖瓒无心与一个?小姑娘争口舌之快,也不想动武,面部表情?地看着?桑柔:“要如何,你才肯把小貂给我。”

    桑柔笑了笑,仿佛谈论天气般不经意道:“很简单的,肖将军随我下山便?可。”

    肖筱不明所以,一声扬起:“我看你样子,是个?温温柔柔的小姐姐,才与你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你才是最坏的,明明自己有爹,还要骗走我的爹爹。”

    小姑娘个?头快赶上自己,人却还是稚气的,桑柔唇边的笑意更深:“不止你爹爹,还有你,我以十分的诚意,邀请你们?到容县做客。”

    “为何是容县?”肖筱愣愣地问。

    桑柔回得自然:“请你们?下山,得找个?好地方,离这里最近最繁华的城,就是容县。”几句话说得小姑娘意动了,眼巴巴望着?自家一脸淡然的父亲。

    长在山野的孩子,莫说县城了,就连周遭的村庄也去得不多?,一个?月下几回山,只为给爹爹打酒。

    桑有为这时候再看女娃娃又觉得可怜,一个?度过生死?劫的男人看淡了名?利,自然耐得住寂寞,守得了清贫,可女娃娃才多?大?,正是爱热闹贪新鲜的年岁,却早早困在了深山老林,过着?暮气沉沉的日子,实在是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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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琢啊,你也别跟肖将军卖关?子了,就直说了吧,晋世子那边还不知?凶险如何,我们?耽搁不得。”

    肖瓒沉静如水的面上总算有了一丝起伏,双目一射,锐利如钩:“到底何事,还不速速道来。”

    桑柔反倒不慌了,弯下了腰身,拍拍鞋履上的细尘,曼声道:“爬了大?半日的山,人已倦极,暮色将至,不如到肖将军家中小聚,待喝过茶水,有了力?气,我再细细道来。”

    木屋不大?,围了个?小院,用石头垒成的高墙,挡去了不少山风,几人坐在前屋里,烧上两盆炭火,倒也不太冷。

    肖瓒拿火钳拨着?炭火,慢悠悠地,一下又一下,随着?桑柔不紧不慢,温言软语地讲述,他的思?绪也在不知?不觉地往回倒转,那些刻意尘封的记忆也如潮水般纷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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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晋擎还只是个?小小少年,跟在他身边虚心求学,无论天寒地冻,还是酷暑炎炎,不把一套拳法练会了,是绝不肯收的。

    时光荏苒,一晃十年过去了,那个?狼崽子般的小小少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为晋侯分忧了。

    不过,肖瓒仍觉晋擎冒进了:“简直儿戏,他以为自己刀枪不入,还是有九条命,只带了一个?谋士,凭着?一身孤勇,就想把皇后和太子救走,谁给他的胆子,晋侯也不劝劝。”

    桑柔:“晋侯病了,劝不动。”

    这话还是晋侯教给桑柔的。

    闻言,肖瓒更觉扎心,如鲠在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晋侯他患了何病,严不严重?你们?就不能多?请几个?名?医,任由?他病情?拖沓?”

    桑柔稍作思?忖,一脸为难地说道:“晋侯这病,虽无性命之忧,但总也好不了,名?医也请了,开了不少药,该吃的都吃了,大?抵是伤了根底,难以痊愈。”

    三言两语,说得肖瓒愈发难受,定定望着?那油灯上燃起的点点火光,不由?失了神,又是好一阵的无话。

    见?状,桑有为一声长叹,颇为语重心长道:“肖将军可别嫌我这人粗俗,话说得难听?,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大?丈夫,十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就是有夺妻之恨,也该放下了。”

    肖瓒仍是沉默不语。

    肖筱眉头一横,瞪着?桑有为:“老伯休要胡说,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染恶疾去的,才不是你讲的那样,我爹也不做什么大?将军,你们?就想骗他到前线杀敌,你们?好坐享其成。”不错,还有点脑子,孺子可教。

    桑有为呵地一笑:“怪不得你小名?不语,你这性子,是该少说点,不然你爹以后有得烦。”

    “你——”

    “好了,不语,你去看看小八,你没救到它,再不理它,它更不可能认你。”

    肖瓒在炭盆边铺了一堆稻草,把小八放上去,让它取暖歇息,小家伙也是乖觉,懂得这几人对自己无害,安安静静地缩在稻草堆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宛如不含杂质的黑曜石,昏黄的光线下,散发着?洁净莹润的光。

    肖筱蹲在稻草边,手落下去,在毛团子的脑袋上摸了又摸,爱不释手。

    桌这边,肖瓒望了角落处的女儿一眼,将视线一转,看向桑有为父女:“你们?又是晋家什么人?”

    为何晋侯不派晋家的人,却选了不相?干的外人来寻他。

    这一问,着?实有点为难人了。

    桑有为看看女儿,再指指自己:“不出意外的话,我或许就是晋世子的老丈人了,肖将军若看得起,唤我一声桑兄也使得的。”

    谁想肖瓒接下来又是一问:“若有意外呢?”

    桑有为再看看女儿,指了指她:“那就得看这位小祖宗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