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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石立夏一直等着陳家那邊的動靜,可是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下班也沒有聽到動靜,等待吃瓜的她都有點沒法安心工作了。
    不僅是石立夏等着,範曉燕也一直很關注這件事,小聲問道:
    “小夏,你們家悄悄把石年年帶走了?”
    石立夏搖搖頭:“我爸跟我四叔說了之後就沒管了。”
    “那估計是偷偷帶走了,這種事鬧出來也是女方吃虧,不打算結親的話,确實不好聲張。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爛在肚子裏,不會對外說的。”
    石立夏卻覺得沒有那麽簡單,四叔就不是個吃虧的,石年年也不會老老實實跟着離開的。
    現在感覺更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不知道石廣華憋着什麽壞呢,他可不是那種會吃虧的人。
    兩天過後還是沒有動靜,這讓石立夏就有些意外了。
    “爸,四叔是啥意思?不打算把石年年帶回家了嗎?”
    石廣順一臉淡定:“也就這兩天的事了,關鍵人物還沒到呢。”
    石立夏被這麽提醒就反應過來了:“四叔會把奶奶和四嬸也叫過來?”
    石廣華平常有啥事都喜歡躲在別人後面,讓別人為他沖鋒陷陣,自己在後面指揮。
    以前的石立夏不知道,還以為四叔人還不錯,就是娶到了個喜歡鬧事的老婆。
    後來吃的虧多了,又在父母提醒下,才反應過來,四房最壞心眼的其實是這個四叔。
    壞人都讓別人當,自己就等着好處砸到自己頭上,什麽勁兒也不用使。
    曹榮妹一聽不樂意了,“他們不會仗着老太太來了,把咱們家也拖下水吧?”
    她可還記得石年年這丫頭之前打的什麽主意,能幫着找人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再多的就甭想。
    “我先說好哈,老太太甭想住咱們閨女家,也甭想讓我們摻和這些事。”
    曹榮妹現在一點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她可不想為了面子做違心的事,請神容易送神難。
    她生怕石廣順為了孝順給閨女添麻煩,直接就把話說清楚了。
    “放心吧,大哥就在市裏,怎麽也輪不到咱們來招待。再說了,就算到孫輩家,那也得去盈盈那邊,咱們這條件人家還瞧不上呢。”
    曹榮妹想想也是,老太太明明就是個農村老太太,不過給大戶人家當了幾天的奶娘,就覺得自己不一般了,心氣兒高着呢。
    有廠長家小洋樓在那,哪裏會稀罕他們這村子裏常見的破平房,屋子還沒他們村裏的房屋寬敞。
    趙婆子和胡桃花接到信,收拾了一番就匆匆忙忙跑城裏了。
    原本婆媳倆是不想帶着石永祿的,可石永祿哪裏願意一個人留在家裏,死活要跟着,于是只能帶過來了。
    胡桃花連縣裏都沒有去過,更別提南城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趙婆子年輕時候倒是在縣裏給人做奶娘,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兩個人出門的時候特別高興,覺得這事
    石永祿又是個不省心的,一直吵吵鬧鬧的,車子裏擠得很,還動來動去的,還踹到了人,被人好一通教訓。
    換作平時,婆媳倆早就撕扯着開罵,可她們第一次坐車,一開始很是高興,可沒坐一會就開始頭暈目眩想吐,也就顧不上了。
    兩人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要不是石廣華就在車站裏等着,石永祿跑沒影了她們也顧不上來。
    婆媳倆因為暈車失去了戰鬥力,沒法直接上門找陳家麻煩,只能又再拖一天,等休息好了再說。
    正如石廣順所料,趙婆子直接住進了石盈盈家裏。
    石盈盈心裏很是不願意,可她能拒絕四叔一家,卻沒法拒絕趙婆子。
    趙婆子是她的奶奶,好不容易從鄉下進城一次,不領進家門接待,就太說不過去了。
    要是被人知道,肯定會被唾沫淹死,覺得她不孝順,嫁了好人家就不搭理鄉下的奶奶了。
    石盈盈不怕自己挨罵,而是擔心會給顧正庚帶來不好的影響。
    顧正庚最近因為廠裏的事,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整個人精神壓力很大,石盈盈不想再給他找事。
    萬一被人上綱上線,不僅影響顧正庚也影響她自己。
    趙婆子踏進小洋樓時,就差點熱淚盈眶了,她多少年沒住進這樣的好房子裏了。
    雖然比起以前她當奶娘的人家要差許多,從前那戶人家才叫個富貴,可趙婆子已經很滿足了。
    将趙婆子領進門,石盈盈也就沒法拒絕四房一家子,于是一大家子都厚着臉皮,一塊兒住了進去。
    石迎春知道這個消息,不禁搖了搖頭:
    “她就這麽把人領進家門,回頭想把人趕走可就不容易了。”
    石迎春之前就跟石盈盈提醒過,趙婆子他們估計會進城,到時候會住在她家,讓她做好準備。
    兩人現在是合作關系,石盈盈的手藝非常不錯,做出的東西都非常好賣,石迎春對她也就比從前要熱情得多。
    可石盈盈即便知道,也沒法子拒絕。
    讓石迎春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把四叔一家都給放進去,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呢。
    另一頭的石盈盈看着石永祿一進家就到處亂竄,這裏摸摸那裏動一下,沒一會就把擺好的東西弄亂,完全沒有去別人家做客的自覺,讓她很是生氣,卻只能隐忍不發。
    “奶奶,四叔,四嬸你們打算怎麽辦?”
    石盈盈一點也不想管這件事,可也不能眼看着石年年跳進火坑,她已經從石迎春那裏知道,石年年是在什麽人家住下。
    不過在這之前,也得看四叔一家是怎麽盤算的。
    “這事咱們必須要讨個說法,咋能這麽壞心眼誘拐我們的女兒。好好一個黃花大閨女現在什麽名聲都沒有了,他們家必須負責!”
    胡桃花直接嚷道,聲音很尖利,聽得人想要捂耳朵。
    石盈盈微微蹙眉,耐着性子道:
    “四嬸,興許年年只是暫住在那裏而已,并沒有跟人有什麽關系。再說了,年年是自己去找……”
    “你的胳膊肘怎麽能往外拐呢!”胡桃花聽到這話頓時怒了,“這都是明擺的事,你竟然還為那家人說話,你是不是拿了人家什麽好處!難怪年年都到機械廠了也沒有來找你……”
    “胡說八道什麽呢!”石廣華呵斥打斷,又朝着石盈盈抱歉道:“盈盈,你別聽你四嬸胡說,她也是太擔心年年了,并沒有怪你的意思。”
    石盈盈臉色不大好看,忍下心中不悅,道:
    “四叔,我只是想說事情可能沒有到那個份上,年年興許只是想離開家,找地方借住而已。陳陽家不小,有空餘的房間。你們要是直接上門鬧,反倒對年年名聲不好。”
    石盈盈是重生的,上一輩子經歷過不少事,也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有的男人就是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非要嫁給這種人,日子會非常痛苦的。
    他們這麽大鬧,會讓石年年沒有退路的,原本簡單的關系都變得不簡單了,對石年年影響很不好。即便石年年真的跟陳陽有一腿,鬧得太狠,對石年年名聲依舊會有影響,還不如先低調行事,見到石年年之後再做打算。
    石永豪聽這話直接翻了個白眼:“都欺負我妹妹欺負成這樣了,還讓我們低頭做人!憑啥啊!看我到時候不打死這龜孫。要是不給個說法,肯定不能放過他們。”
    “盈盈,這事不能這麽算了,咱們石家的女孩不能吃這種悶虧。”
    石廣華就是想要鬧起來,鬧得大一些,将這件事做實了,這樣才能逼得陳陽必須娶了石年年,那以後他們家也就跟着沾光了。
    趙婆子發話了:“盈盈,這種事你沒經驗,還是得靠我們。”
    石盈盈哪能不明白他們想些什麽,可還是忍不住道:
    “陳陽的事你們也知道了,年年不能跟這種人沾上關系啊。”
    石廣華不以為然道:“都是外頭亂傳的,根本沒有這種事。再說了,那都是沒結婚的小年輕才會亂來,只要結婚了有孩子了,就會收心的。”
    石廣華甚至覺得這樣也挺好,加大了陳陽娶石年年的籌碼,就算陳陽喜歡有怪癖喜歡男人,那也得結婚生子吧,否則他們老陳家就得斷後了。
    別人瞧不上正好,他們家年年樂意不得捧着?到時候能在家裏做主了。
    石廣華去接胡桃花和趙婆子的時候,在路上跟她們提了這件事,因為石廣華沒把這當一回事,覺得男人碰了女人不可能還有那些怪癖,所以說的時候也很漫不經心,導致胡桃花和趙婆子也就沒在意這件事。
    石永豪腦子簡單,心裏就想着快點讓石年年嫁到陳家,到時候他也能沾光,其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石盈盈苦口婆心說不通,也就沒再多說什麽。反正她已經仁至義盡,以後要是出了什麽事,她可管不着。
    胡桃花和趙婆子來到石盈盈家裏之後,其實身體已經恢複了,可她們也不着急,反正這裏有吃有喝的,多住幾晚又怎麽樣。
    至于石年年那邊,人都找到了,就沒啥好擔心的了。
    胡桃花私底下悄悄找趙婆子說話,“媽,咱們能住這麽好的屋子可不容易,現在盈盈結婚以後明顯不像以前一樣好說話,之前都沒讓我們住進來。咱們這次走了,下次還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住這麽好的房子呢。”
    趙婆子跟胡桃花相處這麽久,哪能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
    “一天天的,就這麽點眼界。”
    胡桃花讪笑:“那我肯定不如媽您,您可是見過大世面的。”
    對于這樣的追捧,趙婆子感到很受用,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于是第二天,趙婆子以身體虛弱需要休養為由,并沒有着急去找石年年。
    “我聽說你奶奶都來了,怎麽還沒有動靜啊?”
    範曉燕實在按捺不住內心好奇,這都過去多久了,這家人竟然還上門要人,也忒沉得住氣了吧。
    石立夏也很是無語,她能說是因為自己奶奶為了占便宜,想多在‘豪宅’裏住幾天,所以才不着急嗎?
    在外人看來,他們都是一家人,自己也跟着丢人。
    石立夏只能無奈道:“他們興許有自己的想法。”
    範曉燕是個人精,一看石立夏這個态度,哪能猜不到裏頭的事。
    “你四叔一家不會……看上陳陽了吧?”
    石立夏也不知道該怎麽回,只能道:“反正該說的都跟他們說了,要做什麽其他人也攔不住。”
    在找到石年年下落後的第六天,一行人終于浩浩蕩蕩去陳家要人找說法。
    石盈盈并沒有跟着,她在這件事上态度十分強硬,趙婆子擺出長輩架子威脅,便道:
    “要是我去,那我就會直接把石年年帶走,不跟陳家搭上一點關系。”
    石盈盈擺出強硬态度,石廣華幾人也不能硬是把她給拖走,現在的石盈盈跟以前明顯不同,不似從前好說話了。
    石老大不想摻和這件事,也就打個電話叮囑幾句,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趙婆子和胡桃花是隊伍的先鋒,走到陳家門口就開始破口大罵,什麽髒話都往外噴,很快把一群人吸引了過來。
    “這是鬧什麽啊?不會是又有哪個大老爺們兒被陳陽占便宜,找上門來了吧?”
    這話一出,大家紛紛在那偷笑。
    可仔細一聽不對勁了,怎麽聽着是陳陽把一個女孩給勾走了?
    這可就是稀奇事了啊!
    胡桃花嗓門大,罵得也最難聽,髒話一大堆裏夾着那麽一兩句主要信息:
    “陳陽你個龜孫子,把我閨女還回來,要不然我就告你耍流氓!你個XXOX,有膽子拐人,你有膽子出來啊!”
    趙婆子走的是另一個風格,一開始罵了幾句之後,就開始抹眼淚。
    “我老婆子真是命苦啊,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現在年老了,我的大孫女還被壞人給拐走了!這是要刮我老婆子的心、割我老婆子的肝啊。年年,別怕,奶奶來救你了。”
    兩個人跟唱戲似的,各自表演。
    石永豪時不時也在那暴呵:“陳陽你個龜孫,敢拐走我妹妹,老子非要揍死你不可!”
    外頭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陳家哪能聽不見。
    陳陽被吓了一跳,直接就往自己老娘身後躲,并怒視着石年年。
    “石年年,你快出去說,你自己跑過來的,我可沒有拐走你。”
    陳母表情淡定,并沒有被外頭嘈雜聲所幹擾,她拍了拍自己兒子的手。
    “不用擔心,咱們做好人好事,沒得還要被人污蔑。這裏動靜那麽大,你伯伯舅舅和堂哥表哥他們很快就過來了,他們來了咱們就出去說清楚。”
    陳父陳母家人都不少,陳父有五個兄弟姐妹,而陳母有五個兄弟和兩個姐姐,陳母陳父在家族裏排行都比較小,陳陽是他這一輩最小的,上頭有四十多個堂哥堂姐表哥表姐,最大的幾個孩子都跟陳陽差不多。
    不少人還都住在附近,叫一聲就能來不少人。
    這也是陳陽占人便宜沒被揍的原因,不管他們自家人有多少矛盾,有時候甚至也會大打出手,可只要是自家人被欺負,就會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一碼歸一碼。
    陳陽這才放心下來,他平常玩歸玩,也是不敢過分的,他很怕疼怕被揍。
    陳母望向石年年的時候,目光變得淩厲:
    “你一會該怎麽說,你知道的吧?”
    石年年心底一顫,連連點頭應下:“伯母,我知道的,都是我自己來麻煩陽哥的,我不會讓陽哥為難的。”
    石年年之前來到城裏完全沒有想象的那麽順利,當初對她示好的那些男人,見到她明顯沒有之前那麽熱情。
    聽說要娶她,更是各種推脫,還要把她送到顧廠長家裏。
    陳陽其實并不是石年年的目标,他這個人對她明顯不如其他人那麽熱心,态度非常的敷衍。
    只是她正好碰上了陳陽和他媽媽一起,陳陽沒怎麽搭理她,反倒是陳母對她印象很好,知道她是逃婚出來的,沒有住所還非常熱情地邀請她到家中做客。
    石年年好不容易遇到願意搭理她的人,連忙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在其他地方被人冷遇之後,她就意識到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受歡迎,不過是當時她住在顧廠長家裏,所以大家對她另眼相看罷了。
    可她一旦從那裏出來,石盈盈對她表現得很冷淡後,那群圍着她轉的人,立馬就不見了蹤影。
    石年年并不傻,很快就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現在能遇上陳陽,石年年覺得這就是她的機會,如果錯過了她就只能回鄉下嫁人了,到那個時候就再也別想再飛出來。
    于是,石年年大晚上偷偷去找陳陽,陳陽一開始很抵觸,可沒一會就妥協兩個人睡在一塊了。
    這件事被陳母發現後,極為地憤怒,可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現實,可對她沒有一開始那麽熱情。
    陳陽只聽爸媽的話,對她更加冷淡,石年年無法忍受這種窒息的氛圍,各種讨好才漸漸化解了陳母的怒火。
    她每天戰戰兢兢地表現,生怕自己哪裏做得不對,會被趕出去,那麽她就無處可去了。
    陳母的眼神這才變得溫和:“你是個懂事的,雖然是農村來的,也沒啥文化,長得也很普通,做事也沒人家麻利。不過看你聽話孝順,也不是不能成為我的兒媳婦的。”
    石年年被說得頭越來越低,可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感動不已。
    “伯母,我以後要是嫁給陽哥,一定會孝順你們,好好對待他的。”
    陳母點了點頭,她其實對石年年并不滿意,覺得哪兒都配不上自己兒子。
    可陳陽的名聲壞了,想要找個好姑娘并不容易。他們看上的對方看不上他們,對方看上的他們瞧不上。
    石年年雖然各方面條件很差,可她有個嫁得好的堂姐石盈盈,結親後他們也能搭上顧廠長的關系,陳母覺得也不是不能降低标準接受。
    除了石盈盈,石立夏也不錯。邢鋒管着運輸隊,誰不知道跑長途的有很多門路。
    趙婆子和胡桃花鬧了好一會兒,人群被人分開了,出現十來個壯漢,把他們吓了一跳。
    “你們在這鬧什麽呢!”領頭的人沉聲道。
    原本站在一旁無所事事抽煙的石廣華,看到這麽多個大漢吓了一跳,不動聲色地往旁邊站了一點,仿佛這樣就能撇清自己跟趙婆子他們的關系似的。
    他的動作不大,可還是被人看到了眼底,幾個大漢嗤笑一聲。
    趙婆子和胡桃花都沒發現石廣華的動作,趙婆子覺得自己很有理,而且周圍那麽多人,也不會拿她怎麽樣,因此走向前道:
    “我的寶貝孫女被這家人給拐走了,我是來找我孫女的!年年,我的年年啊,奶奶來找你了,奶奶救你回家。”
    趙婆子知道不能硬碰硬,也就開始賣慘。
    胡桃花看到這麽多人也吓了一跳,也不再謾罵,也開始哭嚎起來:
    “媽,你別難過,這世道是有王法的,咱們一定能把年年帶回家。”
    兩人正哭着,房門被打開了。
    石年年怯怯地走了出來,時不時往後望着。
    趙婆子和胡桃花看石年年走出來了,立馬不再哭泣,直接沖了過去。
    胡桃花上下打量她,“年年,你沒事吧?你可吓死媽了!媽找了你好久啊,每天晚上都夢到你哭着讓我把你帶回家。”
    趙婆子也抹着眼淚:“年年,奶奶來接你回家了。你放心,奶奶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會把你從這裏帶走的。”
    石年年聽到他們這麽說,連忙往後退。
    “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我不要嫁給能當我爹的老男人。媽,奶,你們不能逼我,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興包辦婚姻那套了!”
    胡桃花和趙婆子沒想到石年年會是這個反應,都微微怔了怔。
    胡桃花恨鐵不成鋼,她剛才不停朝着石年年使眼色,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接收到她的意思。
    “你胡說什麽呢,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趙婆子聽到這話更是生氣,這個兒媳婦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果然,石年年一聽這話更是激動:
    “你們口口聲聲為我好,可實際分明就是想把我賣了還錢!”
    趙婆子連忙道:“年年,你這麽說是要刮我和你媽的心啊,我們知道你是被人誘拐,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奶和媽不怪你,都是我們之前沒有好好跟你說話,就想着年紀大點才知道心疼人,沒想過你的心情。
    可你也不能随便聽人忽悠,就跟人偷偷跑出來啊,你要是有個什麽事,我跟你媽都不想活了!”
    趙婆子在說‘忽悠’兩個字的時候,不僅加重音還給石年年使眼色,讓她配合自己。
    石年年其實聽懂了趙婆子的意思,想讓她坐實陳陽誘拐她的事,可聽到身後的動靜,她猶豫了。
    想到家裏非要把她嫁給個老男人,只管哥哥和弟弟,壓根沒有為她考慮,咬了咬牙道:
    “我沒有聽誰忽悠,我是自己跑出來的,是嬸子好心收留了我。”
    她是要嫁給陳陽的,如果得罪了未來公婆和丈夫,那以後日子肯定不好過。
    陳家人已經同意她跟陳陽的婚事,陳陽雖然沒那麽熱衷卻也沒有反對。如果她這會兒鬧出幺蛾子,反倒把現在局面打破。
    石年年這幾天在陳家待得很舒心,不僅吃好喝好,還不用做家務。
    她想到屋子裏的那些東西,跟石盈盈家裏也差不到哪裏去,更加堅定了決心。
    陳母聽到這話,心裏很是滿意,看向石家人的目光很是不善。
    “你們不要胡亂造謠,我們是出于同情,才會收留年年。你們別想用這樣的理由把她帶走賣掉,這是犯法的!”
    石家人沒想到石年年這麽拎不清,現在這個形勢,分明就偏向于對方了。
    胡桃花這下忍不住了,直接啐了一口濃痰:
    “呸,你當我們不知道你們打什麽主意,你們就是故意把我閨女藏起來,給你那龜兒子當便宜老婆。她人小糊塗,我們可沒這麽好糊弄。”
    陳母被她惡心到,連忙往後退了幾步,一臉嫌惡。
    石年年見狀頓感不妙,連忙去攔住胡桃花:
    “媽,你這是幹什麽呢!伯母和陽哥他們是好人,要不是他們我現在還在睡橋洞呢。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麽好,跟伯母相處我才知道什麽是母愛。我不會跟你們走的,不會再回那個冰冷的家,你們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胡桃花原本這一通鬧,完全是為了讓他們站在道德制高點,這樣回頭談彩禮的時候,才好開口多要點。
    可現在聽到石年年說這樣的話,她的心是真的涼了半截。
    從石年年的眼神裏,她看得出女兒是認真的,并沒有做戲的意思。
    胡桃花踉跄了兩步,雖然對待這個女兒沒有兩個兒子那麽在乎,可到底是自己掉下來的骨肉,那以後不疼的。
    以前教的那些,也是希望她能嫁個好人家,以後過上好日子。
    後來也是石年年自己不争氣沒在城裏立住,她也不會安排這麽一門親事。
    “年年,這話是不是他們逼你這麽說的,媽在這裏,你不用怕,不用撒謊。”
    石年年有些不耐煩,她的家人這麽鬧,她也覺得臉面無光。
    陳母是個很講究的人,這麽一來對她的印象都不好了。
    “媽,我怎麽跟你說話你都聽不懂呢,我沒有被人誘拐,我是自己跑出來的,根本不關陳陽的事。我不回家,是你們逼我,不是別人逼我,你們不要颠倒黑白!”
    石廣華這下沒法不出聲了,這丫頭平時還挺機靈,現在怎麽這麽蠢。
    “石年年,你這是幹什麽,只要抛棄我們,抛棄這個家嗎。”石廣華沉聲道。
    石年年對自己的老爹還是有些害怕的,可她想到以後的生活,梗着脖子道:
    “我也不想這樣,可你們非要逼我!”
    陳母走了出來:“大家都聽清楚了,我們是好心收留被包辦婚姻逼迫的女同志,可不像這些人說的一樣是誘拐。”
    “那為啥我們都沒瞧出你們藏人了?”人群中有人質問道。
    街道有人家來了這麽個大活人,大家夥竟然不知道,實在是古怪。
    陳母沒回答,而是看向石年年。
    石年年:“因為我不想那麽快被我爸媽他們抓到,一旦抓到我就要被迫嫁人了。一切都是我要求的,跟伯母和陽哥他們沒關系。”
    一場鬧劇轟轟烈烈開始,又平平靜靜地落下。
    “他們就這麽握手言和了?”石立夏聽完全過程,感嘆不已,“那陳陽和石年年之間沒啥了?”
    石年年不配合,石廣華他們也不能把誘拐罪名硬是套在陳家人頭上,畢竟石年年确實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
    因此石廣華趕緊調整策略,跟陳家人道謝,還說他們也是關心則亂。
    陳家人也沒死磕到底,見好就收,把他們迎到家裏。
    石廣順笑道:“咋可能,瞧着吧,很快就有後續。”
    果然,沒過兩天,原本坐下來可以好好聊天的兩家人,又開始吵起來了。
    大家都知道石年年這幾天都住在陳家,覺得對石年年不好,陳家人又覺得石年年是個不錯的孩子,也就讓石年年跟陳陽結婚。
    兩家人一開始聊得挺好,可一聽到彩禮,又鬧開了。
    陳家人只願意出二十塊錢,多了他們是不會幹的,他們只是好心,并不是非娶不可。
    至于石年年的名聲壞了,那也石家人自己鬧的,啥都沒搞清楚,就跑過來胡咧咧,才鬧得人盡皆知,他們可不背這個鍋。
    “四叔竟然同意了?”
    石立夏原本以為還要鬧幾天,沒想到沒過多久就談攏了,彩禮錢二十塊,然後就啥都沒有了。
    石廣華這樣精明的人,怎麽可能會同意,可偏偏他就是同意了,令石立夏很是意外。
    石廣順:“石年年鐵了心要嫁,他們又鬧起來了,也就沒有談判的資格了。”
    曹榮妹啧啧道:“估摸着他們現在氣得晚上都睡不着吧,這可是吃了個大虧啊。”“倒也不算吃了大虧,人家精着呢,就是腦子不大好。”
    石廣順表情有些古怪,語氣陰陽怪氣的。
    曹榮妹:“咋了?”
    “原本他們還要折騰的,可陳陽那小子說除了二十塊錢,可以給永豪介紹一份臨時工,在轉正之前也能住他們家……”
    石立夏直接一口水給噴了出來,“啥玩意?四叔他們不會同意了吧?!”
    石廣順冷哼:“爽快地答應了。”
    石立夏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了,她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走向。
    “不是,之前不是跟四叔他們說了陳陽喜歡男人嗎?他們怎麽還勇往直前了?”
    石廣順揉了揉太陽穴,整個人一言難盡。
    他聽到這事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多管閑事去把石廣華給罵了。
    不管咋說石永豪都叫他一聲二伯,再不喜歡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那孩子被往坑裏帶啊。
    結果石廣華不以為然,還覺得石廣順在嫉妒他,壓根沒把這當一回事。
    石廣華甚至還說了一句:“反正永豪是男的,咋樣也不吃虧。”
    石立夏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能感嘆了一句:“四叔想得可真開啊,石永豪也不介意嗎?”
    “那傻小子就知道自己能留城裏了,別的啥都聽不進去了。”
    曹榮妹也覺得不可思議:“媽也沒說啥?”
    老太太還是很精明的,而且一直很寵石永豪,總不可能不管吧。
    “媽也沒當一回事,覺得只要成家了就會改的。”
    石立夏忍不住吐槽:“要是結婚生孩子啥都能改了,那監獄都沒必要存在了,結婚生子就自動改好了。”
    曹榮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毛病真改不了嗎?”
    石立夏和石廣順都沒吭聲,這就不好說了。
    石立夏不知道陳陽是不是雙性戀,石廣順則覺得陳陽這人太嚣張了,別人要是知道自己喜歡同性,都想方設法藏着掖着,他倒好占着性別優勢,還故意去撩撥。
    這種人不管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是玩得花的,不是個好東西。
    範曉燕得知這個結果,也是極為意外。
    她都想朝着四房一家豎起大拇指了:“你四叔這一家人,可真是勇啊。人家躲都來不及,他們還要往那撲。”
    大家都知道陳陽的毛病,男同志也就不敢跟他走太近,省得會被人誤會說閑話。
    石永豪倒好,不僅不避諱,人家還住進去了!
    石立夏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反正該說的我們都說了,他們非要這麽幹,以後出了事也跟我們沒關系。”
    範曉燕猶豫,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石立夏看她這個樣子,“曉燕姐,跟我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我說了你別生氣哈,不是我說的,我就是聽人說的。”
    “什麽啊?”
    “那個,有人說,嫁給陳陽的其實不是石年年,她只是個幌子,其實跟陳陽結婚的是石永豪。”
    範曉燕說這話的時候都有些不好意思,可她覺得還是得跟石立夏說一下才行。
    “……”
    石立夏已經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了,回去跟家裏人提起外面傳的閑話,全都沉默了。
    “我明天再去找你們四叔談談。”
    石廣順嘆氣,他就想不通他怎麽有個腦子有這麽大坑的弟弟呢。
    結果石廣順還沒開口說話,石廣華就滿面紅光地跟他說,陳陽和石年年已經登記結婚了,還給他抓了一把喜糖。
    這年頭雖然講究艱苦樸素,很多人都不舉行婚禮,頂多開個茶話會什麽的,吃點瓜子花生糖果,見證一下就行。
    有的幹脆就是給大家發喜糖,讓大家知道他們結婚了,沒那麽多繁瑣的儀式,可是像這麽迅速定下來的還是比較少的。
    “二哥,你找我想跟我說什麽?”
    婚都結了,石廣順也沒啥好說的了,說了也是白費勁。
    “你們什麽時候回去?”
    石廣華看着比村裏不知道繁華多少倍的城市,很是不舍道:
    “怎麽也得等永豪的工作搞定了再走吧。”
    石廣順沒說什麽,只說自己辦完事了,明天就打算回家。
    石廣華心底羨慕又嫉妒,石廣順因為辦廠經常來往城裏和村裏,現在二嫂都跑到城裏幫石迎春帶娃。
    一個個都進城了,就把他落在村裏了。
    “二哥,現在罐頭廠都歸你管,我啥時候能進罐頭廠啊?”
    石廣順挑眉,之前石廣華可瞧不上罐頭廠了,前期建設的時候,沒少唱衰。
    現在廠子雖然建起來了,可還沒到果子成熟的時候,他也沒少以詢問工作進度,來嘲諷石廣順。
    說什麽他們這小地方是建不了廠的,這麽小的廠子放別的地方啥都不是,連個小作坊都不如等等。表現出對罐頭廠的不看好,比專家還懂行似的。
    現在竟然主動要求進罐頭廠,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不是瞧不上嗎,我們罐頭廠可請不起你這大佛。”
    “我的才華用在罐頭廠上确實大材小用,不過為了人民服務,我還是願意過來添磚加瓦的。”
    石廣華一直很眼饞罐頭廠,可又看不慣石廣順裝模作樣在那瞎指揮。
    自從石廣順把罐頭廠一條生産線拉到他們公社,以前對他的負面評價一夜之間全都沒了。
    大家都說石廣順從小就是個聰明能幹的,看他出生日期/說話/走路姿勢等等,就能看得出來,果然現在這麽了不得。
    這讓石廣華心裏更不舒服了,他以前可是石家最優秀那個,哪怕是他大哥也不過是因為運氣好,才當上了工人。
    現在大家就去誇二哥了,甚至還把他拉出來踩着貶低一頓以捧高石廣順,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可在城裏待了幾天,石廣華覺得私人感情不應該成為阻擋他進步的攔路虎,格局應該要打開,因此願意去罐頭廠發揮自己的才華。
    依照他的聰明才智,以後肯定可以把石廣順給頂替下來。
    “罐頭廠這座小廟容不下你,你還是去更大的廠子吧。”
    石廣順也不管石廣華如何反應,直接就走了。
    不過是女兒嫁到了城裏,竟然就能抖起來了。
    石年年和陳陽結婚後,陳陽明顯老實了不少,沒有在外頭調戲年紀小的工人。
    大家想象的雞飛狗跳也沒有發生,瞧着就跟普通家庭一樣相處,一片和諧。
    石永豪也住進了陳家,陳家利用關系給他介紹了一份在煙廠的工作。
    煙廠工作內容簡單,福利待遇還挺不錯,雖然只是臨時工,依然有不少人羨慕。
    “早知道陳家有這門路,當初我也……”說話的人頓了頓,“算了,這個便宜我還是沒法占。”
    石永豪對外界的評價并不在意,有人調侃他他也聽不大明白,他好不容易當上工人,正興奮着呢,不管別人跟他說什麽,都覺得是在羨慕嫉妒他。
    陳陽說了,他只要好好幹,還是有機會能轉為正式工的。
    這麽一來,石永豪就真正在南城紮下根了。
    石廣順離開的時候,還是讓石立夏關注一下石永豪這邊的情況。
    萬一他這邊吃虧,該幫忙的還是得幫忙。
    石立夏不用特意盯着,有範曉燕在也能知道情況。
    範曉燕現在已經調到了後勤,不過兩個人經常約着一起上廁所,是固定的廁所搭子,因此依然能跟之前一樣分享八卦。
    “陳家現在特別和睦,陳陽沒再鬧出什麽事,陳陽二姐夫都回家吃飯了。”
    範曉燕很是唏噓:“早知道結婚就能讓陳陽收心,真應該讓他早點結婚,平白禍害那麽人。”
    雖然陳陽也沒做什麽特別過分的事,可還是有不少人被膈應。
    陳陽二姐夫就深受其害,弄得他差點都想離婚了。
    現在竟然可以冰釋前嫌,誰不說結婚好。
    原本那些喜歡催婚的大叔大媽們,現在介紹對象都喜歡用他來說事。
    石立夏抿抿唇,并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範曉燕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秦科長是不是有兩天沒來上班了?”
    “對,請了病假,現在還在醫院裏住着呢。”
    石立夏之前也去看過秦科長,瞧着氣色還不錯,不像動不了的樣子。
    不過她沒學過醫,知道很多疾病外表看不出來,實際非常危險。
    “你可能得做好準備了。”
    “什麽準備?”
    範曉燕低聲道:“秦科長估計會借着生病,要申請提前退休了。”
    “啊?”石立夏驚詫,“不是之前說他要晚一點退休的嗎,還說至少再幹一年呢。”
    “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廠子裏啥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開會,顧廠長和衛廠長差點沒打起來了,現在各個部門人人自危,生怕哪把火就燒過來了,連一線工人都受到影響。秦科長估計也是不想卷進去,趕緊退休跑路。”
    因為顧正庚要改革,想要将廠裏的蛀蟲剔除出來,對工人進行科學管理,規範生産等等,可以衛廠長為代表的,并不希望有所改變,認為這樣大刀闊斧地改變會動搖根基。
    他們彼此無法說服對方,于是兩方勢力争鬥。其實說到底,就是權力的争奪,這種時候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會輕易放棄。
    神仙打架,魚蝦遭殃,宣傳科現在低調不少,不像之前為了争奪科長位置,宣傳科的人各種想法子刷存在感。
    石立夏下班時走在路上,想着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正出神就看到有個身影将她給攔住了。
    她擡頭一看,是一陣子未見的石年年。
    石年年現在的氣色比她在村裏的時候要好許多,甚至比在石盈盈家的時候還要好。
    她挺着個還很扁平的肚子,一臉洋洋得意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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