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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石立夏一路哼着小曲兒回家,心情無比舒暢。
    “孩兒們,我回來啦!”
    石立夏一邊推開門一邊嚷嚷着,換作平時孩子們聽到聲音就會放下手邊的事,朝着她奔過來噓寒問暖,可今天竟然沒有什麽動靜。
    “孩子們還沒回來?”
    石立夏望向徐大媽。徐大媽看到她,表情帶着糾結,這讓石立夏眉毛一挑,這是發生了什麽事?
    石立夏正疑惑,就看到小豆包和松子挪着步子從客廳冒出頭來,一臉小心翼翼地看着石立夏。
    平常活潑多話的松子,嘴跟被縫上似的,愣是一句話沒說,看向石立夏的目光充滿了躲閃。
    一看這表情,石立夏就知道肯定是孩子闖禍了。
    這倒是稀奇事,三個孩子自從來到這裏就非常聽話懂事,從前過往的經歷讓他們非常地謹慎小心。
    哪怕石立夏和邢鋒都沒有兇過他們,一直對他們很照顧,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依然還是無法讓他們如同普通孩子一樣會有調皮的時候。
    雖然這樣的孩子很願意帶,可過分地懂事也不是一件好事。
    這說明他們對外界沒有安全感,過分地讨好,生怕自己被抛棄和虐待,容易形成讨好型人格。
    石立夏是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的,她既然養育了這三個孩子,那就希望他們能健康快樂地成長,而不是添雙筷子的事。
    可她并不是育兒專家,她知道怎麽掌握消費者的心,卻不知道怎麽教育孩子,只能平常心對待他們。
    越是特殊化對待,石立夏覺得會讓三個敏感的孩子更加覺得自己特殊。
    沒想到現在就會闖禍了,讓石立夏感到很新鮮也很好奇。
    石立夏朝着他們招手,“都過來。”
    松子和小豆包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屋子裏,最終挪着步子跑過來了。
    衛紅衛敏也從客廳裏走了出來,虎頭卻遲遲沒有露面。
    石立夏更意外了,三個孩子裏虎頭是最聽話懂事的,畢竟他年紀最大,懂的事也更多,比兩個弟弟更加知道現在的生活有多來之不易,也就更為珍惜,做事特別地謹慎。
    “虎頭還沒回家?”
    石立夏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現在已經是飯點,石立夏要求他們可以出去玩,但是飯點必須回來,否則是不給留飯的。
    石立夏對孩子可不會縱容,雖然會給他們很多自由,可有些規矩還是得守的。
    虎頭聽到這話,低着腦袋,一步三挪地走了出來。
    徐大媽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沒有說話,甚至還将衛紅衛敏招呼過來,讓她們也不要多嘴。
    徐大媽跟石立夏相處這麽長時間,也知道她的性子。
    石立夏平常瞧着很好說話,萬事随心,可心裏其實是個很有主意的。
    三個孩子本就是養子,還是邢鋒在沒有征求石立夏意見的情況下把孩子接回來的,雖然現在瞧着一家人很好,可徐大媽也是給人做了幾十年媳婦的,很清楚這件事對于石立夏來說還是有些小別扭的。
    因此石立夏要管教孩子,別說自己,邢鋒都不好過多幹涉,否則更容易引起矛盾。
    虎頭走近,石立夏就看到不對勁了。
    “虎頭,把頭擡起來。”
    虎頭不敢忤逆,乖乖地擡起頭,動作很緩慢,雖然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忍不住想要逃避。
    石立夏一看到虎頭的臉,頓時眉頭緊蹙。
    虎頭剛被養得圓潤一點的小臉蛋上有好幾處瘀青,眼睛那一塊更是被打紫了,因為塗抹的是紅藥水,看起來更是慘不忍睹。
    石立夏将虎頭背過去的手拉了出來,發現手被紗布包紮了起來,還能隐約看到上面星星點點的血跡。
    一股熱浪直沖腦門,她好不容易養好的孩子,竟然被揍得這麽狠!
    石立夏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沒有了解事實真相之前,她不能對這件事定性。
    平複了好一會,石立夏才開口道:
    “這些傷是怎麽一回事?”
    虎頭紅着眼:“我錯了,我不該跟人打架。”
    松子也急忙道:“美姐,大哥不是故意的……”
    石立夏看了松子一眼,打斷他的話。
    “松子你先別說話,讓你大哥自己說。”
    三個孩子關系好,一向同進同出,有什麽事都是一塊兒的。
    兩個小的一點事都沒有,那說明虎頭是在學校裏打架的,也只有在這個地方三個孩子是分開的。
    虎頭在學校裏的表現一直很好,他雖然不是很聰明的孩子,可他很珍惜來之不易的上學機會,非常努力認真。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只要是正常的孩子,願意将精力放在學習上,都不會學得很差,因此虎頭的成績一直不錯,經常拿雙百,再差也沒低過95分。
    他在學校裏也很低調,不喜歡惹事,生怕給他們添麻煩。
    石立夏之前跟老師交流過,老師對他都是誇獎居多,說他樂于助人,頂多說性格比較悶,不像別的孩子那麽活潑。
    孩子有時候是很殘忍的,虎頭無父無母,還是從鄉下來的,這樣的出身很容易被一些壞孩子欺負。
    因此有幾次石立夏特意讓邢鋒這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大高個去接孩子,就是為了震懾那些壞孩子,別以為虎頭是個沒人管的野孩子,他是有靠山的。
    但是家長有時候能做的也是有限的,有時候也要看孩子自己天生的性格,石立夏也沒法幹涉太多,從衛紅那裏知道虎頭沒有被欺負就行。
    他沒那麽合群這件事,石立夏也無能為力,只能讓他放學的時候多出去跟廠裏的孩子們一塊玩。
    還好有松子的帶動,虎頭也結交了一些朋友。
    現在虎頭竟然打架了,還打得這麽狠,石立夏心中很是擔心,虎頭是不是被欺負狠了。
    她這段時間确實沒有之前那麽關注孩子們在學校情況,不會一直被欺負她都不知道吧。
    石立夏希望虎頭自己主動跟自己坦白,不能總是一聲不吭的,現在是看得見的傷,如果是看不見的,他要是自己不說,石立夏作為監護人一直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時候那事情可就大了。
    虎頭低着頭,手一直捏着衣角,抿了抿唇道:
    “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在學校不該跟人打架的。”
    “先不要說對不起,先跟我說事情的經過。”石立夏盡量讓自己聲音緩和一些。
    虎頭看着虎頭虎腦,實際上內心是最敏感的,要是她稍微嚴厲這孩子可能就萎縮不敢說實話了。
    虎頭也知道石立夏的性格,最終還是說出了真相。
    和石立夏想的不同,虎頭并沒有被別人欺負,更沒有欺負別人,而是看到大頭被人欺負,他上前勸阻結果就陷入混戰之中了。
    大頭是王大媽的孫子,自從王大媽開始幫石迎春帶孩子,家裏有了餘錢,她立馬就把孩子送去上學了。
    大頭進的班級正好跟虎頭一個班,而且跟虎頭還是同桌。
    因為兩家的關系,石立夏叮囑虎頭要好好照顧大頭。
    雖然大頭年紀更大,可他是下學期才插班的,上學期的內容是在家裏跟爸爸一塊學的,所以一開始還有些不适應。
    兩個孩子之前也一塊玩過,還一起去挖蚯蚓,關系也不錯,因此兩個人很是高興,在學校裏都有伴兒了。
    “學校分配任務要去‘深挖洞’,大頭沒能去,李大軍帶頭罵大頭是漢奸的孩子,還用石頭砸他,我攔住他們,他們還打我,後來我就跟他們打起來了。”
    虎頭雖然低着頭說話,但是聲音清晰,從語氣中能聽得出他雖然很擔心石立夏生氣,可從心底并沒有覺得自己做錯。
    ‘深挖洞’工程在現在開展得轟轟烈烈,石立夏也被安排了,過兩天她也是要去的。
    從後世的目光來看,這項工程并沒有起作用,那是因為知道并沒有發生核戰争,可現在看是非常有必要的,因為國際形勢複雜,極有可能會再次發動戰争,如果不做好準備,有個萬一那将是全國性的滅頂之災。
    石立夏在網上看過廣為流傳的核彈打擊圖,她買的新房就屬于本市核彈中心打擊點,當時還跟朋友開玩笑,如果這真的要打起來,她第一波就灰飛煙滅了。
    這項巨大的地下工程,是男女老少齊上陣,前幾年是第一階段,支隊面積有要求,從今年起就有比較詳細的要求了,不僅要對原來的工程加固,還要做到防水、防火和防輻射。
    孩子們一直很喜歡這樣的勞動,覺得很有趣,覺得是光榮的。洞裏縱橫交錯,就像迷宮一樣又很好玩。
    而且廠裏孩子都是看過電影《地道戰》的,都覺得自己跟裏面的人一樣,在挖地道打鬼子。
    夏天的時候洞裏還會非常涼快,是個避暑的好去處。
    不過,這項工程被視為‘神聖’任務,不是每個人都能參加的,家庭成分和表現不好的,還沒有資格參加呢。這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關乎國家的未來。
    大頭的媽媽潛逃到國外的事,一直被人诟病,要不是沒有直接證據,他們的境遇會比現在更糟糕。
    可即便如此,他們一家還是被連累了,廠裏孩子都不願意跟他們玩,擔心被帶壞了。
    這一次大頭沒能參加‘深挖洞’,又讓大家想起大頭媽媽的事,于是就被人欺負了。
    大頭是虎頭的好朋友,虎頭是個很講義氣的孩子,氣不過就跟人打起來了。
    這年頭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老師聽到消息跑過來阻止,也就批評了幾句就将他們放走了,也沒去叫家長。
    老師們在這個特殊時期,也是不敢管太多事的,很多時候都喜歡和稀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舉報了。
    虎頭說完看石立夏一直沒有反應,心裏更慌了。
    他雖然沒有後悔幫大頭出頭,可心底還是覺得愧對石立夏,花錢給他上學,他沒好好珍惜去打架,給家裏惹了麻煩。
    “對不……”
    “這件事你沒有做錯!”石立夏直接打斷他的話,肯定道。
    虎頭猛地擡頭,眼睛眨啊眨地看着她。
    “你這是見義勇為,沒什麽不對。只是以後要機靈點,別人人多就不要直面硬剛,可以想想別的辦法。”
    石立夏看虎頭的慘樣,就大概能知道當時戰況多慘烈了。
    估摸着別人一大群,他們就兩個,能打得過才怪了。
    對于這種矛盾,石立夏也很頭疼,換作別的她現在就帶着孩子上門讨公道了,一對一打架同齡孩子打架在現在不算什麽,就是孩子之間矛盾。
    可群毆就不一樣了,那是霸淩,必須得要個說法。
    這不是簡單的校園暴力,還涉及了特殊時期的敏感問題。
    “啊……”虎頭怔愣。
    石立夏想摸摸他的頭,結果手剛挨近就看到腦袋上有一個大包,連忙将手收了回來。
    她仔細看了一下,雖然有個包,但是并沒有流血。
    “你現在感覺腦袋暈嗎?有沒有想吐?”
    虎頭搖搖頭:“我沒事,以前我在老家的時候,被打得比這還嚴重,第二天照樣能去幹活。”
    石立夏聽到這話心裏很不是滋味,“身上有沒有傷……算了,還是趕緊吃個飯墊一下,我一會帶你去醫院檢查。”
    “美姐,不用,我沒事……”
    “這事我說的算,必須要去檢查,還得讓醫生給你開傷情證明。這事咱們沒完,哪有這麽欺負人的,當我們家沒人了!”
    石立夏是不會這麽就過去的,虎頭不過是勸阻,就被人揍成這樣,她覺得可不是簡單的連帶揍了,分明就是看他不順眼借題發揮。
    哪怕這些孩子沒有這個想法,可如果她這個當家長的沒有點動靜,那些孩子會以為虎頭沒人撐腰,以後會連帶他一塊欺負。
    孩子也是很會看人眼色的,知道什麽人可以欺負什麽人不可以。
    而且虎頭的心态也會被影響,石立夏希望他能更加硬氣。
    雖然虎頭沒說,可石立夏看他的樣子,估摸着這孩子也沒有怎麽還手,盡是挨打了。
    果然,石立夏去問衛紅情況時候,衛紅老實交代,虎頭只會護着大頭,都沒怎麽敢還手。
    要不是衛紅發現情況不對,趕緊去找老師,會被打得更慘。
    吃過飯還來不及出門,王大媽就帶着大頭過來道歉了,還帶着自己之前攢的雞蛋。
    “都是我們大頭不對,要不是我們家大頭惹事,也不會讓虎頭跟着挨打。”
    王大媽看到虎頭的樣子,更是急得不行。
    石立夏看着大頭傷得更重,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明明委屈極了,還要鞠躬跟石立夏道歉,讓她心裏很是不好受。
    石立夏連忙上前攔住:“嬸子,你這說的什麽見外話。大頭是好孩子,不是他惹事,是被欺負的。虎頭跟他是好朋友,就是得共進退。”
    王大媽聽這話眼淚都掉出來了,自從他們家出事,就沒什麽人敢跟他們走近了。她跟徐大媽來往也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看見,自家成分不好把他們家也給連累了。
    現在石立夏說出這樣的話,讓王大媽嗓子眼發酸,愣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石立夏見狀,心裏也有些不好受。
    “先不說當初到底是咋回事,孩子都是無辜的,這事不是他們的錯,您不需要過來跟我們道歉。”
    打人的不是他們,也不是大頭故意挑釁,虎頭是自願上去維護自己的朋友,石立夏再如何也不會把事情怪到大頭身上。
    通過石迎春跟王大媽一家來往的反饋,石立夏對這一家人印象也是不錯的,也不希望這件事讓兩家有隔閡。
    王大媽看石立夏是真不在意,心裏松了不少,她是真的擔心因為這件事讓兩家交惡,他們家根本承受不了這個後果。
    到時候不僅幫忙養雞的事黃了,最要緊的是石迎春不需要她去搭把手帶孩子,那他們家別說供孩子上學了,又會回到以前飯都吃不飽的時候。
    王大媽來去匆匆,剛才也是怕不給石立夏一個交代,會讓石立夏不高興,所以趕緊帶着孩子跑一趟。
    石迎春現在還沒回家,兩個孩子現在是小丫和何勝利在照看着,一個是個小孩子,一個身有殘疾不方便,她是非常不放心的。
    要是孩子有個啥,她就沒臉再拿錢幫着帶孩子了。
    石立夏想要帶着大頭一起去醫院,王大媽聽了之後跑得更快了。
    徐大媽看着王大媽的背影,深深嘆了一口氣:
    “以前王家日子過得還挺好的,怎麽就成這樣了呢,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蘭茜是這樣的人。”
    石立夏一直對這件事感到好奇,“當初蘭茜消失的時候,王家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沒有啊,一切就跟平常一樣。我頭天還看到蘭茜呢,還聽她說想要跟人換蛋糕券,何勝利就要過生日了,想着那天吃個雞蛋糕慶祝。”
    徐大媽回憶當時情形,幾年了還感到歷歷在目。
    “當時蘭茜說,家裏現在不大好,更是要讓大家高興一點,才能把日子過過去。孩子們一直心心念念雞蛋糕,當初都答應過的,不管怎麽也得咬牙同意,正好趁這個機會也讓勝利高興高興。你說說,這樣一個細心體貼的人,咋就會是那樣的人呢。”
    石立夏沒見過蘭茜,也不清楚當年的事,也不好做判斷。
    不過聽徐大媽的話,感覺蘭茜對丈夫孩子都是非常喜歡和關心的,按道理不會就這麽抛夫棄子。
    可如果真的是間諜就不好說了,這些人一向隐藏得深,擅長兩副面孔生活。
    重點是,如果她不是潛逃了,人會在哪裏?
    若是能把人給找到,就不會被胡亂猜忌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明不白的,就會有無限遐想。
    石立夏帶着虎頭去醫院做檢查,脫下衣服才發現,他比石立夏想的要傷得嚴重。
    身上就沒幾塊好肉,還好都是皮外傷,沒有骨折也沒有內傷。
    石立夏看到虎頭身上的傷時,心中怒火竄得更加厲害了。
    從醫院出來,石立夏就直接殺到虎頭所說的帶頭男孩的家裏,石立夏站在門口就直接破口大罵:
    “你們是怎麽管孩子的!你們自己看看,把我家孩子打成什麽樣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欺負同學,以後是不是要去少管所!”
    石立夏這一吼聲,不僅讓那孩子一家人出來看情況,還把鄰居都給吸引過來了。
    這年頭娛樂少,哪裏有熱鬧一群人就會自發跑過來圍觀。
    此時的虎頭腦袋都被紗布包紮了起來,手上也纏着紗布,胳膊也被吊着,雖然看不到身上的傷,可瞧着就很嚴重。
    原本大家以為就是普通的孩子打架,石立夏鬧過來反倒讓人覺得這人太不好相處,不就是孩子之間的玩鬧嗎,至于動不動就跑過來罵人,誰家孩子每個人打過架啊。
    可當他們看到虎頭這模樣,立刻改變了想法。
    “咋能打得這麽厲害呢,這是往死裏揍啊。”
    石立夏直接抓住那個大娘,開始哭訴起來:
    “大媽您是不知道,要是孩子們打打鬧鬧我就不說啥了,哪個孩子不是這麽磕磕碰碰長大的。可他們一群人揍我家孩子,這就說不過去了吧!我家孩子可是烈士的後代,他們這是幹什麽,是看不起烈士,所以才故意欺負烈士的孩子嗎!”
    石立夏不好将虎頭因為保護大頭才被打的事公之于衆,以前牽扯大頭就說不清楚了,誰讓現在風氣如此,石立夏也無法,哪怕孩子無辜,成分不好就是會被唾棄的,相對的石立夏能用自己成分好說事,讓人不敢如何一樣,只是一個被薄待一個被優待,于是石立夏就抓住虎頭是烈士後代這一點。
    來之前,石立夏也跟虎頭商量過了,如果虎頭在意這件事,那石立夏也就換個方式,只沖着把孩子揍壞這一點,自己做個厲害的家長,震懾那些人不敢胡來。
    如果虎頭不介意,那她就要站在道德制高點,讓所有人以後都不敢欺負虎頭。這樣做更容易一勞永逸,因為這年頭最怕的就是上綱上線扣帽子。
    虎頭毫不猶豫地選了第二種,他的理由很簡單,他爸爸就是烈士沒啥不好說的,他爸爸保護了人民,死後也保護自己。
    從前虎頭是沒有這個覺悟的,可自從看到邢鋒是怎麽把他們三兄弟救出來,他才知道原來他的爸爸這麽厲害和光榮,哪怕死後也可以庇護他們。
    虎頭在學校其實沒有表現出來那麽開心,他被同學們瞧不起,覺得他是個鄉下來的,說話還帶着口音。經常被一些孩子故意學他的腔調,讓他在學校越發不敢開口,而且也會嘲笑他沒爹沒媽。
    平時還罷了,每次老師誇獎他,批評其他同學讓他們學習他的時候,就會被嘲笑。
    不過虎頭很清楚自己來學校是為了學習,而且在學校也是有朋友的,也不是每個人都帶着惡意,因此他還是很喜歡上學的。
    原本打人孩子的家人還不在意,覺得不過是小孩子打架有啥了不起的,并不将石立夏一個小姑娘看在眼裏。
    現在聽石立夏越來越上綱上線,大帽子就要扣下來,頓時急了起來。
    “你可別胡說,就是孩子玩鬧而已,哪有這樣心思!”
    “呸,孩子玩鬧怎麽不找廠裏領導孩子玩鬧?!是不想呢還是不敢?帶着一群人欺負我家虎頭一個,有這樣玩鬧了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還不是你家孩子沒管好……”
    “對,一個巴掌拍不響,被打總是有理由!我家孩子就是因為是烈士孩子,所以才被你們家這個反動派分子揍,我家孩子品學兼優,成分清白,所以你們家才看不順眼,才要這麽欺負!你們就是不想我家孩子好過,都是你們大人教的,都是故意的!”
    作為宣傳科幹事,扣帽子這事石立夏簡直是信手拈來,把這一大家子說得臉都青了,不管怎麽反駁,石立夏都能往這上頭扯。
    孩子不懂事,那就是大人教的,孩子沒這心,那就是大人有。
    反正不管怎麽扯,石立夏都能繞到這上頭來,讓對方被迫跟着自己節奏走。
    小男孩急哭了,他們年紀小可不代表啥都不懂,要不然也不會逮着大頭欺負。
    “不是這樣的,是他跟落後分子一起玩,我們是揍落後分子才不小心打到他的!”
    石立夏聲音更大了:“大家夥聽聽,剛才他們還說小孩子啥都不懂,瞧瞧,這不是挺懂的嗎,這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那家人急得連忙捂住小男孩的嘴巴,不敢再跟石立夏再犟下去,連忙轉變了态度,跟石立夏和虎頭道歉。
    要是再掰扯下去,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小男孩也被壓着跟虎頭道歉,小男孩從小就是個被寵的,要不然性格也不會這麽嚣張跋扈。
    被壓着道歉可把他委屈極了,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可家裏人不慣着,還要揍他,他只能妥協道歉。
    “道歉有用,還要公安幹什麽,這孩子一看就不服,誰知道會不會在學校打擊報複。還有我家孩子都傷成什麽樣了,你們看到的就這些,身上還有呢,就沒有一塊好肉,你們要不信可以去醫院找王醫生問問。”
    孩子家長們連連保證,并且還要出醫藥費,石立夏這才雄赳赳氣昂昂地帶着虎頭離開,離開前不忘道:
    “要是我家孩子還在學校被欺負,到時候就是我帶着我男人親自把你們家孩子送少管所去嘗嘗那裏的飯菜!”
    石立夏帶着虎頭去了好幾家,都是同樣的做法,就沒有讓他們有機會将大頭給拉扯出來。
    為了什麽被揍不重要,反正你們就是帶頭揍人了。
    一路下來,虎頭都沒有之前那麽拘謹了,比從前活潑不少,甚至都知道怎麽賣慘了。
    石立夏就一個感覺,當個熊家長真是痛快啊,難怪有些人喜歡鬧,講道理太累了,還不如這麽胡攪蠻纏來得爽,還能迅速解決問題。
    回去時,石立夏語重心長道:“虎頭,咱們不能去欺負人,可也不能被人欺負。該反抗的時候,咱們要學會反抗。你爸媽生下你,我們養育你,不是讓你被人欺負的。你要是打不過,那就回來跟我們說,好嗎?”
    虎頭這次雖然站出來了,可也是因為想要保護朋友才有了勇氣。
    之前虎頭其實就被欺負過幾次,用鉛筆戳他,故意在玩鬧的時候把他給絆倒等等,當時或許确實是孩子們之間的玩鬧,可他一直沒有反抗也沒有跟他們說,就會漸漸地被一些熊孩子将他劃到可以被欺負的群體裏去了。
    也正因為那些覺得他可以欺負,所以才肆無忌憚地把拳頭落在他的身上。
    這些事還是剛才那些孩子被石立夏吓住,不小心說出口的。
    當時其實不止虎頭阻攔,只是其他人那些熊孩子不敢動手罷了。
    虎頭抿着唇,哽咽地點點頭。
    石立夏輕輕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是個好孩子,總是擔心給我們添麻煩。可是啊,我們當家長的,其實很想孩子可以‘麻煩’我們,否則怎麽感覺自己是個家長呢,你也要給我們一點發揮的機會,對吧?”
    虎頭聽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歪理,也就石立夏能說得出來。
    以前他爸媽還在的時候,他媽跟他說得最多的就是,聽話,不要給大家添麻煩,不要讓遠方的父親擔心,可石立夏卻是完全相反的。
    石立夏這一通鬧騰,讓大家都知道她不是個省油的燈,比那些不講理的潑婦還要致命。
    畢竟那些潑婦只是罵得難聽,不像石立夏能把整個家都給端了,那瘋勁誰能惹得起。
    而且人家還經常寫東西登報,誰知道會不會寫個什麽出去。
    因此那些家長們都叮囑孩子們,不要去招惹虎頭,以免又被人打上門來,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虎頭那邊很快清淨下來,雖然有一些孩子因此不願意搭理他,可之前那些孩子也不搭理他,因此也沒覺得有什麽。
    他來學校是為了學習的,不是為了玩的。
    而石立夏這邊,她把孔文斌揍了以後,孔文斌并沒有鬧大,也沒有再來攔她的路,有時候看到她都繞道走。
    石立夏嗤了一聲,這男人果然就是個軟骨頭,以前的石立夏讓這個男人太過自信,導致自己說什麽都沒用,總覺得她餘情未了。
    現在胖揍一頓,知道痛了立馬聽懂人話了。
    “咦,有人要來咱們科室?”
    石立夏上班,就發現辦公室裏多了一張桌子,感到很是好奇。
    不是說他們科室要精簡了嗎,這怎麽越精簡人還越多了?
    範曉燕低聲道:“廣播站的孔文斌知道吧,他要過來這裏上班。”
    孔文斌也是宣傳科的,只是他的工作內容和其他人不同,因此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廣播站的,現在竟然把辦公室都搬到宣傳科了,這讓石立夏不禁眉頭一皺。
    “他怎麽突然過來了?”
    “過來學習的呗,了解咱們工作內容。”範曉燕朝着石立夏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又借口去打熱水出門了。
    “曉燕姐,咋回事啊?”
    “還不是為了科長的位置,過來熟悉其他業務的。”
    石立夏之前也聽範曉燕說過,孔文斌也很活躍,給秦科長送過禮,知道他肯定也觊觎宣傳科科長的職位。
    不過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跑到宣傳科裏上班。畢竟他要負責廣播站,上班時間是不好離開廣播室的,萬一有什麽緊急事件,也可以第一時間廣播。
    “誰批的?秦科長?”
    “嗯,不過走的不是秦科長的路子,秦科長現在要退了,壓根不管這些事。”
    石立夏好奇:“那是誰?”
    “孔文斌談對象了,你知道嗎?”
    孔文斌在廠裏很受年輕女工人喜歡,他樣貌好,聲音也好聽,對人總是笑着看起來非常和善。
    雖然不像現在主流審美那麽英武,可他文質彬彬的樣子,還是吸引了不少人喜歡。
    比如原身,就很吃這一類型的,覺得跟平時接觸的人很不一樣。
    石立夏一時不知道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誰啊?”
    “衛廠長的女兒衛甜甜。”
    石立夏對衛廠長還有印象,他當初也是想要塞自己親戚進來的,結果被她這個半路殺進來的給搶走了名額。
    孔文斌本來就隸屬于宣傳科,他想把辦公室搬過來并不是什麽難事,又有這麽個對象,也就打聲招呼的事了。
    過來上班不算什麽事,這個節骨眼上突然來這麽一出,一看就知道要幹什麽了。
    衛廠長分管宣傳工作,他在這上頭是有很大的話語權的。
    孔文斌要是跟衛甜甜能成,衛廠長肯定會想方設法将他弄過來占個位置,這是未來女婿,跟之前幫着表外甥女是不同的,肯定要盡心得多。
    石立夏對孔文斌也是服氣,他在勾搭小姑娘這件事上,還真是有一套。
    只是他那邊都有目标了,怎麽前一陣還要找自己說些不三不四的話,這個人無利不起早。
    “他倆怎麽搭到一塊的?我咋記得你說過衛廠長女兒好像是在外頭工作的?”
    “對,她是在市二醫院工作。原本衛廠長想着讓她在咱們廠醫院工作,這樣離家比較近,他們家裏人有個頭疼腦熱的,也能直接找她,比較方便。可她就是不樂意,還跟家裏人鬧了起來。”
    石立夏連忙點頭,她記得範曉燕提過這麽一嘴。
    “市二醫院距離咱們這那麽遠,他們兩個人咋認識的?”石立夏很是好奇。
    當醫生的都很忙碌,市二醫院距離又遠,衛甜甜應該很少有空回家。
    “這我還真的打聽到了。”範曉燕得意道,“孔文斌之前去市二醫院找同學,回來的時候,正好碰見衛甜甜被流氓給堵了,他上前見義勇為就跟衛廠長的女兒認識了,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處上了。”
    石立夏震驚,“就他?”
    不是她對孔文斌有偏見,她實在想象不出這人還有這勇氣,他就是個花言巧語的小白臉,連自己都打不過,還敢英雄救美?
    他武力值不高,也不是有擔當的人,竟然這麽勇敢,石立夏怎麽覺得不大可信呢。
    “是啊,沒想到孔文斌同志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竟然還這麽勇敢。而且這件事也沒有宣傳出去,做好事不留名,要不是衛甜甜回家正好遇上孔文斌,都不知道孔文斌也是咱們廠的工人。這件事我也是無意中打聽到的,大家都不知道這事呢。”
    石立夏聽這話更覺得這事怕是有貓膩,孔文斌會是那種見義勇為卻不留名的人嘛?想想就不可能。
    他什麽小便宜都貪,這麽天大的好機會,他能不利用?怕是故意設計罷了。
    石立夏對孔文斌觀感很不好,無法相信他這麽純良。
    可她也沒啥證據,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只是範曉燕最後那句話,讓石立夏想笑,她才不信這件事藏得這麽深呢,瞧着吧,很快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了。
    石立夏回去的時候,孔文斌已經坐在位置上了,看到她表情微微抽了一下,又恢複如常地跟她和範曉燕打招呼,然後就繼續做事,心态非常穩,一點也不擔心石立夏會做出什麽讓他難堪的事。
    石立夏撇撇嘴,也把這個人當空氣。
    幾天下來,兩人一起工作相安無事,就跟普通的同事一樣。
    反倒是幾個男同志看孔文斌的眼神中透着不善,他們本來就不喜歡孔文斌這個小白臉,現在還要跟他們競争科長位置,看着他更加鬧心了。
    而且這人還不講武德,竟然抱了衛廠長的大腿。
    他們也是給衛廠長送過禮,可再厚的禮哪裏有未來女婿香的?
    幾個男同志暗潮湧動,說話都繞好幾個彎地嘲諷,明争暗鬥好不熱鬧,可瞧着又一副哥倆好的架勢。
    石立夏和範曉燕就在一旁吃瓜,看着一群男人在那互相拆臺,給對方使絆子。
    說什麽女人喜歡雌競,在利益面前男人只會更加瘋魔,只是他們瞧不上女人,覺得不是一個賽道的,所以才沒在女人面前表現出來罷了。
    之前石立夏也被當成了眼中釘,集體被排斥。她屬于外部矛盾,更容易合起夥針對她,可當孔文斌出現了,一下打破了平衡,石立夏這邊反倒被無視了。
    不過這主要也是因為石立夏沒跟他們走一個賽道,只管做事,而且還是主動找事做,他們學不會啊,想要搞破壞都不知道石立夏下一步要做什麽,也就不知道怎麽從中作梗。
    石立夏也沒時間跟他們搞辦公室争鬥,孔文斌都沒工夫搭理,春季廣交會就要開始了,石立夏被點名要求一塊跟着過去,她要為廣交會做準備。
    去年廣交會上,他們機械廠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績單,今年的任務更重,分到的任務更多。
    不過他們機械廠也比去年增加了不少新産品,并且對老産品進行了升級。之前研發的打印機現在已經制造出來,并且已經投入量産,這個技術在現在是很先進的,對比國外也差不到哪裏去,而他們的産品更具有性價比。
    石立夏要去了解這些機器,并且轉化為英語去描述它們的優點。
    現在很多來采購的并不一定是專業人士,只是有所了解而已,因此不能說得過于專業,這個尺度得把握好。
    由于她上一次的出色表現,廠裏這次對她的态度也和之前不一樣,她之前是個小跟班,現在要負責不少事,還要給年輕人搞培訓,務必讓大家到時候迅速适應,不像之前一樣臨時抱佛腳去學怎麽推銷。
    石立夏也就沒什麽時間留在辦公室,很多辦公室裏的瓜都是範曉燕跟她分享的。
    目前看,孔文斌雖然被男同志們集體圍攻,可依然占據上風。
    倒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未來岳父給力。
    “衛廠長對孔文斌很看重啊。”
    “那當然,畢竟是未來女婿,而且據說孔文斌能将衛甜甜同意調到咱們廠醫院上班,你說衛廠長能不喜歡這個女婿嗎。”
    石立夏撇撇嘴,這家夥對女人還真是有一套,衛廠長使了多少手段,軟的硬的,都沒讓衛甜甜同意,沒想到孔文斌一出面人家就樂意了。
    石立夏現在也是個當媽的人了,一想到三個兔崽子對自己的話視若無睹,對別人的話言聽計從,而且還是同一件事,這光想想就覺得很生氣啊!
    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了!
    石立夏自認不是專制獨裁,主要是受不了這種差別對待啊。
    衛廠長只要達到目的就高興,比她要大氣。
    “孔文斌不會真能升為科長吧?”
    石立夏不禁皺起眉頭,要是這家夥能成為科長,她現在立馬跑去找顧正庚調去廠辦,或者其他什麽部門。
    “誰知道呢,現在還不清楚廠裏對宣傳科是個什麽态度呢。衛廠長的意見是跟顧廠長不同的,他把孔文斌放過來,給他撐腰,也不是單純就聽了女兒的話。”
    範曉燕心裏有些不安,嘆道:“這次感覺要大動作啊,興許有些領導還得下臺。”
    有些人不願意廠裏有變化也是可以理解的,太大的變動會讓廠裏工人們很惶恐。大家已經習慣了以前的模式,突然地改變會讓大家無所适從。
    “反正咱們做好咱們的事就成,再怎麽折騰,咱們的飯碗也不會丢。”
    石立夏很是淡定,這種事她經歷太多了,有時候因為争鬥,整個團隊都被淘汰出局,從前所作的努力全都白費。
    雖然有能力還是能找到工作,可想要找到和之前一樣待遇,擁有差不多話語權的,那可就不一定了。
    很多人身上壓着房貸車貸,家裏老人孩子要照顧,壓力會變得非常大,資本家可不會同情你,只會趁機壓低價錢,開出各種不合理的要求将你納入麾下。
    現在她捧的可是鐵飯碗,不用擔心飯碗被砸了,頂多捧的飯沒那麽好吃罷了。
    石立夏準備前往羊城參加廣交會,邢鋒也從外地回來了,兩人錯開出差,保證家裏有個人照看孩子。
    石豐秋已經跟着邢鋒跑了幾次長途,現在已經不再是個新手了,每次他回來都非常興奮,明顯很喜歡幹這個活兒。
    只是這次回來,把石立夏吓了一跳。
    “哥,你腦袋怎麽回事?”
    石豐秋腦袋上纏着紗布,一看就知道傷得不輕。
    石豐秋不在意地擺擺手:“沒啥事,就是被落下來的石頭砸了。”
    “你坐在車裏,哪裏來的石頭?”石立夏看他哥就要糊弄過去,目光掃向邢鋒。
    石豐秋頓時緊張起來:“你別看妹夫,跟他沒關系。”
    石立夏沒理會他,只看着邢鋒。
    邢鋒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老實開口道:“路上遇上硬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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