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气,顾宁安笑了笑道:“成,那我就来尝尝。”

    行至船篷内,顾宁安才是看到,原来这整个船篷之内的地上都摆满了酒坛子。

    这也难怪文老头不躺在船篷内,敢情这是根本没有个落脚的位置。

    魏海挪开了几个酒坛,将其摆到了船篷内唯一的一张老旧矮木桌上,笑道:“顾先生请坐。”

    盘膝坐下后,顾宁安从魏海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酒气:“魏老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这酒虽解馋,但喝多了可是伤身呐。”

    “甭提了,喝了一辈子,想让它伤身,愣是一点事儿没有!”说话间,魏海拔开一个酒塞,将一坛就推到了顾宁安的面前。

    正当顾宁安想端起酒坛之际,魏海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伸手阻拦:“且慢且慢!这酒液太浓,恐怕先生喝不惯,你还是掺些水来喝......要不然这一坛酒下去,恐怕你这都得一觉睡到江陵府去!”

    见魏海递出一个水囊来,顾宁安笑着摆手道:“别,我倒是想尝尝这酒是有多烈,能让我一口气睡上两天?”

    还以为是顾宁安要面子,魏海赶忙冲着船篷外的老乞丐和李寻山喊道:“哎,你们两个可都是喝过我的酒水的,你们说这酒不掺水,是不是能醉死人!”

    “顾先生,他没骗你,这酒确实烈,在魏老哥的酒肆没关门之前,我喝过一次......那一次我愣是三天没力气上工,整个人都醉醺醺的!”

    “这魏胖子没骗人,我是看着他的酒肆开门又关张的,那些个不信邪的好酒客,全都被他的酒水给放倒了......你顾先生,你可千万别碍于面子不掺水喝......那可遭老罪了......”

    李寻山和老乞丐的声音先后响起,这也让顾宁安心中的好奇愈发浓重:“无妨,我的酒量真还不算差,容我喝一口试试......若是察觉不妙,我自是会吐出来。”

    听到这话,船上三人皆是沉默了。

    毕竟他们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宁安还是不信邪,那他们也真没什么办法。

    那邀请顾宁安喝酒的魏海脸色更是满脸为难,他现在可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大不了这位执拗的先生只要看上去上头或者醉倒,他就想办法帮其催吐就是。

    “既然顾先生执意要试试,那就试试吧......记得小口喝。”

    闻言,顾宁安微微颔首,就是端起了酒坛朝着口中灌了一口。

    酒液浑浊,有着些粗糙的颗粒感,入口之后,浓烈的辛辣味直冲鼻腔。

    果然是烈酒,这入口的感受竟然都能堪比后世五十二度的白酒!

    要知道,现在普通人家的酿酒技术,可是完全不比得后世那般!

    如此浓烈的酒水能在此等时代被酿造出来,其手艺绝对是天下凡世间数一数二的存在!

    也难怪船上三人都劝他掺水喝,若是真让一个普通人冷不定的喝了这酒,还真有可能一下醉倒过去!

    “好酒!”赞叹了一句,顾宁安又是灌了一口酒下去。

    烈酒入喉,粗糙的颗粒感伴随着火辣辣的刺激感化作一条线,直直得从喉口顺人腹腔。

    “哎!”看着顾宁安一连干了两大口,魏海忍不住想要阻止,可看对方甚至都没呛到,也就只是出了个声音。

    顾宁安放下酒坛,笑道:“魏老哥放心,这酒是烈,不过我好像还能接受,用不着掺水喝。”

    此话一出,船前划桨的声音停了,船后更是响起了一阵“吱吖”声,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船板上挪动,挤压到木板所发出的声音。

    下一秒,老乞丐将头探进船篷内,一对浑浊的眸子紧盯着顾宁安看了一阵,确定了对方真没什么事情后,方才大笑道:“好好好,魏海...你可算是遇上一个第一次喝你的酒,没有呛着也没有醉倒的人了。”

    “你这酒鬼,恐怕是遇上知音了!”

    对于老乞丐戏谑似的话语,魏海根本没有理睬的意思,只见他端起酒壶,碰了碰顾宁安身前的酒坛,笑道:“既然先生酒量甚好,那我也就能安心和你碰杯了!”

    顾宁安端起酒坛,笑道:“魏老哥这酒着实不赖!”

    “一般一般!”魏海喝了口酒,敞怀大笑道:“这酒我酿造的时候漏了很多步骤,要不然绝对是顺口无比的。”

    “哦?”顾宁安这才明白,原来那酒液中的“粗糙”感乃是魏海故意为之:“魏老哥,为何要故意将这酒水弄得涩口,难以入喉呢?”

    “这.....”魏海神色一滞,沉默了片刻后,猛灌了一口酒水下去,酒液顺着其嘴角淌下不少,打湿了其身前衣襟:“这酒太烈,若有人误饮过多,恐有性命之忧......”

    一言至此,魏海不等顾宁安回应,又是换上了一副笑脸:“来来来,不说这些,若有机会的话,我让先生尝尝我精酿的酒水......”

    “今日好不容易碰上先生这么个能与我对饮的人,您可得陪我多喝几杯。”

    “成,那可别到时候,我把这酒水喝了个大半,魏老哥心疼啊!”

    见对方有难言之隐,顾宁安也就顺着对方的话题接茬,不在那酒液粗糙的问题上多做问询。

    “嗨!”魏海语气一扬:“先生甭说是喝了大半,您只要能喝,就是将这一船篷的酒水都饮尽,我都不带皱下眉头的!”

    “那我可不客气了!”顾宁安笑应了一声,又是端起酒坛与魏海对饮一轮。

    船前,划船的水花声再度响起,李寻山似乎仍旧有些担心顾宁安喝得太多,就是出声提醒道:“待入了襄江主流,这小船会晃得厉害,二位喝酒归喝酒,可比喝得太多,到时候头晕难耐啊!”

    “谢李先生提醒,顾某不是那种贪杯之人,你若是划累了也进来喝两杯歇息一番......由顾某来接替划船即可。”

    见顾宁安的语速语气没有任何变化,李寻山也是不在多言,只是笑应了一声:“我家月儿不让我在外头饮酒,你们喝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