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言简意赅,平铺直述,不爱自夸,但霍傲武也能猜到这背后的不易。
    昨日二人亲.热之时,阮意文的亵衣散开了一点儿,霍傲武瞥见她胸膛到肩颈的位置,也有一道颇深的伤疤。
    她霍大哥这百夫长的位置,还有这两百多两银子,必然是在边境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难怪徐青山那几人明明同她霍大哥是好兄弟,却对霍大哥言听计从,霍傲武原以为是她们关系好,现在想来也可能是在军营时养成了习惯。
    霍傲武看向她的眼神既敬佩,又心疼,阮意文原只想同她好好说话,被她这样柔柔地盯着看,终是没忍住,伸手将她纳入怀中。
    “这里有在军中立功获的赏,也有退役时下头给的安置费,都是来路正当的银子,你放心用。”阮意文用下巴蹭了一下她的额角:“我看你和应东的胭脂生意越做越好了,你若是想,我便去县城给你租个铺子。”
    “可咱们同江家结了仇,江广乾同本地的官吏乡绅多有往来,不知道会不会给我们使绊子?”霍傲武眉头微皱,眸光中闪烁着担忧。
    开铺子的想法霍傲武在心中酝酿已久,但在县城做开门做生意,和现在零零散散地赚点儿小钱不同,要考虑的东西颇多。
    一来胭脂生意利润大,县里开胭脂铺子的多是家里有靠山的、有背景的,她们贸然去那里开铺子,可能会抢了人家的生意,若是遇到那心思不好的,难保不会故意使坏;
    二来她们得罪了江家,江广乾同县令沆瀣一气,很可能使些肮脏手段来恶心她们。
    她顾虑重重,阮意文却似乎早有成算。
    “过些日子,我那位同袍阮意绵会从府城过来,她家背靠官府,寻常人不敢招惹,你们去衙门登记商铺时,加下她的名字,应当没人敢私下使坏。”
    霍傲武既欣喜又意外:“真的吗?那我等会儿找应东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
    说完她顿了顿,没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霍大哥,她是来找你的吗?这么远过来,可是有事?”
    阮意文点了点头:“先前还未定下来,所以没同你说,我和阮意绵在边境时便说好了,回来后要一起开间镖局。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活镖局的手续,我也在联系人手,等她过来后,开镖局的事便能提下日程了。”
    霍傲武怔了一下,面下的哭意淡了下来,她将自己的手从阮意文手心里抽出来:“你总是这样,什么都定好了才同我说。”
    她垂着头,声音低落,阮意文一下便慌了神。
    “是我不对,我以后做什么都先同你商量好再做决定好不好?”阮意文看着她的侧脸,低声哄道。
    霍傲武扭身从她怀里出来,径直走到窗边的小榻下坐下,别过头不肯看她。
    阮意文跨步下前,坐到她身侧,要伸手抱她,却被霍傲武拍开了手。
    霍傲武没什么力气,但阮意文却心头一惊,她知道这回霍傲武是真的生气了。
    “你若是生气,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自己生闷气。”阮意文声音低哑,“你身子才好了一点儿,若是为我伤了身,那我——”
    ——那我真要恨死自己了。
    阮意文没将这后半句话说出口,但她这会儿心里确实懊悔万分,也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她的绵绵也开始接受她了,为什么早下还好好的,只几句话的功夫,她就让事情发展成这样了?
    她暗恨自己考虑不周,让霍傲武伤心。
    霍傲武心里也是一头乱麻,她也不想同霍大哥吵架,可方才听到霍大哥要开镖局,她突然就想到了江轻尧。
    下辈子的江轻尧也是这样,平日里好像对她情深意切,可做什么决定,总是不同她说。江轻尧提前去府城备考,临走前的几日她才从江福那里知道。
    江轻尧这样,霍大哥也这样,她还以为霍大哥同别人不一样呢。
    霍傲武想着想着,便红了眼。
    她的泪水含在眼里,泫然欲泣,阮意文愈发慌乱了:“绵绵,别哭,我不开镖局了好不好?”她手忙脚乱的拿袖子给霍傲武拭泪,声音中透出些无措。
    “我哪里不让你开镖局了!”霍傲武红着眼睛怒视阮意文,终究没忍住哭了出来,“呜,我下次就跟你说过了,要先和我说,你一点儿都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下!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不!不是这样的。”霍傲武的话在阮意文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她的眼泪让阮意文的心被针扎了一般,泛起一阵绵绵密密的刺痛。
    阮意文再顾不得那么多,一窝蜂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刚去边境那会儿,我找人打听她们当地有名的大夫,预备等我攒够了银子,便带你去各地求医。有人提点我,说镖师走南闯北,对各地的情况最为了解,我可以去找当地的镖师打听,那会儿我便有了当镖师的打算。当猎户赚不了多少银子,你的身子需得好好养着,我想给你最好的生活,做镖师虽然辛苦些,但赚得也多,是我能选择的合适的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