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一个病秧子哥儿,还说不得了……”
    这些人在背后的议论,霍傲武自然不清楚,他这会儿已经带着阮家父子三人到了自家宅子前头了。
    这里离山上近,蛇虫鼠蚁这类的东西比旁的地方多,村里人都不爱往这儿建屋子,这一块只有霍傲武和徐青山他们两户人家。
    霍家的屋子修得宽敞,一共有四间正屋和两间偏房,其中卧室两间,堂屋、灶屋、茅厕、杂屋各一间,屋子前头还有个菜园子,和屋子一起,用篱笆围了起来。
    从外头看,这宅子确实破败得厉害,院子里杂草丛生,屋顶的稻草七零八落,房梁还有些塌落了,用竹子做的篱笆门也早已倒在地上了。
    但霍傲武打开几间屋子的门看了一下,里头倒还行。
    虽然落了一层厚厚的灰,还结了些蛛网,显得有些破旧了,但好好打扫一番,换两根房梁,再将屋顶修缮一下,也不是不能住人。屋子里的家具大都是好的,擦洗干净了也能将就着用。
    屋子灰大,阮意绵被安排在院子里等着,霍傲武他们在里头转了两圈,商量了一下要怎么修整,便也出来了。
    四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又碰见了住在隔壁的徐青山。
    徐青山也是刚从边境回来的,同霍傲武这种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不一样,徐青山他家是前些年旱灾时逃灾过来的,他爹在逃荒路上饿狠了,伤了身子,在山榴村落脚后没几月便去世了。
    他爹一走,他家里就只剩他和他娘孤儿寡母的两个人了。他家里既没田也没地,全靠他娘去山上挖野菜、给人家帮工勉强维持生活,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徐青山十二三岁便开始到处找活儿做了,他没什么手艺,长得跟个瘦猴似的,村里人都不大看得上他。
    因为两家住得近,又和霍傲武同龄,他便经常跟在霍傲武身后跑。
    他娘在霍母生病时,帮忙照顾过一段时间。霍傲武心里感激,念着这段情谊,对徐青山也颇为照顾,还将自家打猎的手艺教予他了。
    不过徐青山没什么天份,学得不太好,没法儿靠打猎维持生计。
    每次上山都是空手而归,最后还得靠霍傲武接济,他深受挫败,也没少被人笑话。
    大伙儿都让他老老实实去做短工,别好高骛远,猎户这活计,不是谁都能做得来的。
    可谁也没想到众人瞧不上眼的徐青山,从军四年再回来,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这几日出尽了风头,将他师父霍傲武都比下去了。
    前头芙蓉村有个人得了衙役的差事,山榴村的人十分眼红,只希望自己村里也能出一个衙役,以后若是要去衙门里办事,也有个门路。没想到他们村还真出了一个,那人便是徐青山。
    徐青山不仅得了衙役的差事,还带了二十两银子的赏银回来,把村里人羡慕坏了。村里去从军的一共三十来个人,就他一个人赏银和差事都占了。
    二十两银子能买几亩田地了,做衙役一个月也有一千五百文的俸禄,养活他和他娘足够了。他们娘俩以后再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也再不用腆着脸到处找活儿干了。
    这母子二人如今是扬眉吐气了,现在村里人见到他们,都热络了许多,大伙儿都想着同徐青山多走动走动,以后若有事求他也好开口。
    徐青山的咸鱼翻身,便衬得霍傲武更加失败了了。
    村里人都在感叹风水轮流转,去了外头,还是徐青山这样脑子机灵,放得下身段,人也活泛的更吃香。霍傲武虽有一身蛮力,但到底性子沉闷了些,不讨巧。
    “咸鱼翻身”的徐青山见了霍傲武很是热情,一溜烟儿地跑过来了。
    “师父,你回来了!打算啥时候修整屋子?我带着兄弟们来帮忙!”他咧着嘴,满脸笑意,同霍傲武打完招呼,又一一同阮意绵他们问好。
    “你还没去衙门上值?”霍傲武拧着眉问道。
    “我今儿一早便去报到了,已经上了文书登记过了,不过上头的大人开恩,许我们休息半月再去上值,正好能帮你修完屋子再去。”
    霍傲武点了点头:“我明日去镇上把该买的东西都买回来,后日开始动工,你后日过来吧。”
    “师父,明日我同你一道儿去镇上吧,还能帮你搬搬东西,下午我再把兄弟们都喊过来,咱们一块儿合计一下,后日便能动工了!”
    霍傲武也不同他客气:“那你明日早些来阮叔家等我。”
    “诶!”徐青山乐呵呵地应下了。
    同徐青山说完话,霍傲武便和阮家父子三人一道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阮意绵越想越觉得,霍大哥真是没白收这个徒弟,徐青山对他师父的事儿如此上心,不枉霍大哥从前那么关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