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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榴花的花瓣还剩了一些,不过这些也不会浪费,阮意绵另有用处。
    昨日吃饭的时候,他同他爹说了一声,让他爹帮忙做一个山榴花形状的木印章 ,到时候蘸着花汁,印在油纸上。
    阮德贤看他做了两个颜色的绵胭脂,干脆给他刻了两个章 ,说是什么颜色的绵胭脂,便用什么颜色的章 。
    阮意绵原是看到他小榻上的雕花临时起的主意,只想让包装看起来更精美一些,但听他爹这样一说,便觉得有理。油纸上印不同颜色的山榴花印,不仅更加精美,还能方便客人挑选,确实更妙了。
    山榴花的图案并不复杂,阮德贤昨儿下午吃完饭便开始雕了,今日又用了大半日,将两个印章 都雕好了。
    阮意绵和卢彩梅将印章 蘸上花汁,印在昨日折好的油纸上,等油纸干上的花汁干了之后,便将绵胭脂装了进去。
    精巧的油纸信封里装着一张薄薄的绵胭脂,油纸信封上还印了一朵漂亮的山榴花,瞧着真是像模像样的。
    卢彩梅和阮德贤看着这最终的成品,都十分惊喜。
    “这瞧着似乎比胭脂铺子里十文钱一张的绵胭脂还好一些!”阮德贤举着油纸称赞道。
    昨日他厚着脸皮去胭脂铺子里问了一下,里头卖的绵胭脂最少也要十文钱一张呢,倒是比阮意绵做的这个大一些,但算起来阮意绵做的还是要实惠很多。
    胭脂铺子里那种是用红封纸装着的,包装得还有些粗糙,倒是有更好的,不过价格就不止十文钱了。
    卢彩梅和阮德贤对自家做出的绵胭脂更有信心了,趁着天还未黑,便带着阮意绵去他二叔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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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德贤在家中排行老大,他爹娘生了三个孩子,除了二弟阮德明,他还有个妹妹叫阮德宁。
    他们三兄妹幼时关系就不错,后来各自成了家也没疏远。不过阮德宁嫁到隔壁南叶县了,离得远,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阮德贤和他二弟来往更密切些。
    阮意绵他二婶余佩兰性子要强、爱攀比,原先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和卢彩梅有些合不来,后头分家之后,两妯娌关系反倒融洽了许多。
    阮意绵生病,卢彩梅忙活不开的时候,她还会来帮忙照看。
    还未分家的时候,见卢彩梅和阮德贤送儿子去学堂念书,余佩兰便也坚持要送她儿子阮意荃去念书。
    可惜阮意荃不是读书的料子,念了几月,常常被夫子责骂,后来便不肯再去了。
    虽然书没念出个名堂来,但阮意荃脑子灵活,后头做起了货郎,在附近的村庄城镇走街串巷地卖东西,小买卖做得红红火火的,赚得比村里许多年轻人都要多,狠狠地给他娘挣了些面子。
    阮意绵前头便想好要请他这位堂兄帮忙卖绵胭脂了,同他爹娘一说,他爹娘也觉得合适,绵胭脂一做好就带着他过来找人了。
    阮意荃前日才走商回来,他娘昨日特意去曹春凤家里买肉,就是为了给奔波几日的儿子吃点儿好的。
    阮意绵一家三口过来时,他正在自家屋前的菜园子里翻地,见不怎么出门的阮意绵也来了,还有些意外。
    他放下锄头,几步迈出菜园子,热络地招呼道:“大伯,伯娘,绵哥儿,你们来了!快进屋坐。”
    这会儿天快要黑了,村里人大都吃完了晚饭,在家里做点儿零碎的活计,或者去外头遛遛弯、消消食。
    阮德明一家人正好都在家,听到动静,堂屋里的阮德明和余佩兰也都出来了。几人寒暄了一会儿,阮意绵和他爹娘便被招呼着在屋里坐下了。
    余佩兰端了一碟炒豆子、一碟云片糕出来,搁在阮意绵手边:“这糕是你堂哥前日带回来的,豆子是婶子自己炒的,绵哥儿快尝尝!”
    她说完正要落座,却又盯着阮意绵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眼里又惊又喜:“绵哥儿,你可是好全乎啦?这小脸白里透红的,瞧着比从前精神多了!”
    端着茶水过来的阮意荃也道:“还真是!方才背着光没看清,这会儿仔细一看,绵哥儿气色真是好了许多!”
    阮德明正坐在一旁编竹筐,听到这话也看了过来。
    “绵绵哥,你比我都好看了!!”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橙哥儿楞楞地看着阮意绵,一脸不可置信。
    余佩兰闻言一掌拍到他背上:“你这张嘴再胡叭叭我就给你缝上,你绵绵哥本来就生得比你好!”
    橙哥儿撅起嘴:“那我可不认!山榴村没有比我更好看的哥儿!”
    余佩兰气得要拧他,却被卢彩梅一把拦住了:“没事儿,娃儿说笑呢,你打他做什么!”
    卢彩梅看着橙哥儿,眼里有些羡慕:“多好,活蹦乱跳的,若是我们绵哥儿也有这精气神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