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穿成领主小儿子后[西幻] > 第217章574
    他们将永远成为陌路人,永远没有再见的时候,直到头顶晦暗的穹顶消散的那一天。

    身着漆黑盔甲的人和灰色的城堡慢慢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冰原,伊莱闭着在上面一步一步地走,他或许走过了亲卫军营、走过了高墙、走过了玻璃花房与挂着帘子的亭子,最终他在一个熟悉的地方站定,睁开眼,四周还是荒芜的冰原。他并不在意,引导着魔力在自己的脚下结成不断成长的冰,一直到抵达一个熟悉的高度,然后他注视着眼前低缓的山坡,就像他才四五岁的时候趴在窗台上做的一样。

    [监察者,凛冬。]

    嘶哑的机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与系统不一样,与主神也不一样。

    静静呆在伊莱指根的荆棘指环散发出灼人的温度,腕间藤蔓新生的嫩芽很轻易就把指环取了下来,然后一截截攀升,最终一顶由金属与细碎宝石扭曲而成的荆棘冠冕落在银白色的发间。

    伊莱抬起头,此时他头顶的并不是湛蓝天空,而是一望无际的浩瀚宇宙。

    星河流转,星星们慢慢拉近,钢筋水泥与霓虹灯下车水马龙,狰狞的虫族小心翼翼地托举一颗白色晶石,剑与魔法的世界被风雪侵袭,御剑的红衣少年肩扛冰冷枪械、投来一眼,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与伊莱短暂对视。

    存在或者超脱于幻想的世界一个个划过,莹白光团不停穿梭其中,在所有星星之上,一方纯白的空间被黑色锁链禁锢。

    “我不是凛冬。”

    某种强烈的启示让他看向纯白空间之上。

    铺满光屏的黑暗空间内,银发的青年捧着锁链穿梭的光团,看着光屏中闭着眼睛生死不知的青年与沉默的半精灵。

    伊莱不受控制地想:凛冬在这里。

    冰原的尽头出现一头漆黑的巨兽,它仿佛是某种雾气的纠集体,每前进一步,脚下的冰层就融化为漆黑的粘稠液体,那是圣水原液,导致伊莱体弱、前任领主夫人死亡的罪魁祸首,用天赋者体内的魔力净化之后,它就会变成富含治愈力、令皇帝与富商趋之若鹜的圣水。

    或许这才是教廷真正的武器。

    它慢慢走向伊莱,来时的路上拖出一道漆黑又漫长的水痕,伊莱端坐在冰霜铸成的高台之上,一直到巨兽在他的面前站定。

    它看起来不太能交流,伊莱并没有反驳,也没有拿出棱刺,只是静静地望着巨兽的头颅,清澈的紫色眼眸中涌动着银色风暴。在冰层之下,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变异冰元素魔力活跃到一种恐怖的地步,它们疯狂地壮大、在得天独厚的环境之下挤压同化其它种类魔力,然后忠实地将每一寸变化传递回伊莱的神经。

    整片冰原之下的魔力都在被伊莱共调。

    如此大范围、如此澎湃的魔力,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已经超过了人类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能力所及的范围。一半灵魂的特质在被慢慢激活,荆棘冠冕间散落的暗色宝石闪亮如同璀璨星河。

    [监察者,凛冬。]

    嘶哑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伊莱没有再反驳,他抬起手,原本应该静静躺在系统空间内的银白法杖一点点出现在他的手心里,法杖顶端的宝石之中,一枚鸢尾花图腾绽放出无与伦比的光辉。

    [监察者……]

    在铺面而来的黑色雾气前,伊莱听见它说:

    [伊莱·柯蒂斯·弗朗西斯。]

    下一秒,澎湃的冰元素魔力冲出冰面,尖锐冰棱刺穿巨兽身体,法杖顶端的弧形保护罩将涌动黑雾隔绝在外。这是一场漫长的对持,雾气无穷无尽,冰原与伊莱体内的魔力总有尽头。

    也许他是要死在这里了,生机只有一线,或许擦肩而过、或许从指缝中溜走,落进手里才是低可能性。

    这样想着,伊莱却没有半分颓势,他眉眼舒展,骨相带来的锋锐清冷甚至在这样的神态下被削弱,仿佛是阳光下粼粼的冰雪。

    伊莱看着一点点缩小的保护罩,很难得走了个神,他想:冰原之中能长出什么?

    花。

    位于游星帝国北部,被神明放逐的贫瘠之地,无尽的冰原之上,奇迹般地开出了一朵蓝紫色的花。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残忍的暗夜精灵留下的希望。

    领口灰扑扑的鸢尾饰品中闪过一道紫色的光华,紧接着光华愈来愈亮,直到充盈整个饰品内部、直到映入伊莱的眼帘。他一愣,下意识地低下头,鸢尾饰品脱离了领口,悬浮在他的心脏前方,其中绽放的光芒愈来愈亮。

    恍惚间伊莱看见了一片蓝紫色的花海,暗夜精灵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融进巨龙骨骼孕养的土壤。画面翻转,时过镜迁,半精灵半跪在奇异的法阵之前,精灵之心碎片被磨成耳钉的形状,鲜血浸泡的矿石一点点被镶嵌入鸢尾花形状的秘银托中。

    [弗雷斯特……]

    紫色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艾萨克·弗雷斯特——]

    光芒极盛之后眼前影影重重,伊莱很突兀地感到了疲惫,他合上眼睛,觉得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下坠。

    一直下坠。

    “伊莱……”

    仿佛压抑着什么的低沉声音传入耳朵,滚烫的液体在眼睑绽开,带着那样强大的重量,仿佛要把皮肤都烫穿。

    这是什么?

    烫意仿佛唤醒了他的感知神经,他突然感觉到了四肢、胸腔与骨骼,它们无一例外,悉数在叫嚣着疼痛。手指颤颤要痛,一呼一吸要痛,从眼睑流到颧骨的泪痕要痛,然而这样仿佛要把人悉数湮灭的疼痛是多么令人欣喜。